法媒：为什么法国人喝葡萄酒越来越少 ？

“国酒”不再受法国消费者的青睐，他们更喜欢啤酒甚至水。深陷困境的葡萄酒行业必须重塑自我以吸引新的消费者。

法国《回声报》（Les Echos）报道，匆忙进餐、更频繁外出吃晚餐、“一月戒酒”和非酒精饮料的兴起、年轻人偏爱啤酒……调查结果很明显，对葡萄酒行业来说尤为苦涩：法国人喝葡萄酒越来越少。根据法国毒品和成瘾趋势观察所的数据，60年间，葡萄酒销量下降了70%，从1960年代人均每年超过120升到2020年的每年不到40升。

随着过去二十年国际市场竞争日益激烈，导致情况进一步恶化，促使法国农业部在2月初授权拔除葡萄藤并将过剩部分蒸馏（可用于制造香水或酒精凝胶）。虽然这也并非新鲜事，“但这种社会趋势正在加速，”法国葡萄酒行业协会Vin&Société会长塞缪尔·蒙杰蒙（Samuel Montgermont）认为。该协会由21个葡萄酒跨行业组成，聚集了葡萄栽培和贸易两大领域的企业。事实上，根据英国咨询公司凯度（Kantar）为RTL电台做的一项研究，自2011年以来消费已经萎缩了7%。根据塞缪尔·蒙杰蒙的解释，部分原因是由于葡萄酒爱好者老龄化加速：“大多数消费者超过50岁，绝大多数超过65岁，因此这种消费减少显而易见”。

但是，虽然有96%的法国人认为葡萄酒“与我们的文化身份密不可分”，但为什么法国人开始放弃“国酒”？塞缪尔·蒙杰蒙警示说：“减少消费的原因有很多。”提到的第一个原因：习惯发生改变。

“葡萄酒时间”消失

“从传统来说，喝葡萄酒是在用餐时间，这在今天已经不那么重要了，所以‘葡萄酒时间’（instants vin）已经逐渐消失了。还有更多的单亲家庭，一个人独处时打开一瓶酒显然缺乏氛围，”塞缪尔·蒙杰蒙解释道。葡萄酒专业记者伊夫·泰森（Yves Tesson）指出，在法国，整体酒类消费量也有所下降。“习惯已经改变，20或25年前在单位食堂，可以找到小瓶装的葡萄酒。葡萄酒是日常饮食的一部分，如今，如果有人每天午餐时都喝酒，人们会斜眼看着他，给人一种有些嗜酒的印象，”他指出。

伊夫·泰森还说道，葡萄酒的酒精度较低。“在19世纪，葡萄酒的酒精含量为8度或9度。随着全球气候变暖，如今已升至14度。在吃午饭时，就不能再喝这个酒，这就不利葡萄酒消费。”身为《葡萄酒天地》杂志（Terre de Vins）记者的伊夫·泰森评论道。公共健康部门倡导适度饮酒也发挥了一定的作用。消费者对非酒精饮料日益增长的兴趣就是明证。

虽然葡萄酒在日常饮食中失去了原有的地位，但在周末和节假日，它仍然很受欢迎，在这些场合，法国人更看重品质。“人们喝得更少但喝的酒品质更好，”酒商行业协会（Syndicat des cavistes professionnels）的埃尔韦·戈马（Hervé Gomas）解释道。“最终，葡萄酒的销量下降了，但平均消费支出却高得多。”

事实上，根据法国农业部下属的农作物办公室（France AgriMer）的年度报告，2019年，有33%的消费者倾向购买每瓶价格超过3欧元的葡萄酒，这一数字比2016年增长了5%。散装酒的销量大幅下降。“消费者不太感兴趣这种有点低端的葡萄酒，”埃尔韦·戈马证实道。

因此，所受影响最大的并非酒商，因为他们在几年前就退出了这个市场，转而专注于优质葡萄酒或扩大烈酒规模，这都吸引了越来越多的消费者。而超市所受影响较大。埃尔韦·戈马解释说：“人们如果想买便宜的葡萄酒，就会前往超市。”即使超市在葡萄酒市场上仍占主流（2021年有68%的消费者在超市购买葡萄酒），但它们也开始逐渐失去市场份额。事实上，根据France Agrimer的数据，2021年，超市的葡萄酒销量与2014年相比下降了16.5%。

年轻人不感兴趣

那么，该行业如何重组才能重新获得市场份额呢？“如今，每10个法国人中就有9人不喝酒，戒酒行动已经取得成功。我们的想法不是要促使法国人多喝酒，”塞缪尔·蒙杰蒙坦言。“我们正在试图扩大我们的消费群体”。优先目标是年轻人。

事实上，年轻人比他们的长辈喝的酒要少得多。在18-35岁人群中，越来越多的年轻人转向啤酒和烈酒。2021年，在35岁以下人群中，啤酒占酒精饮料购买量逾三分之一，而葡萄酒和汽泡酒的占比为27%。

孩子们杯里的“一滴酒”

首要原因是葡萄酒在家族中的传承被淡化。“40年前，人们会在孩子们喝的水里放一小滴酒，这在今天会令人震惊。”伊夫·泰森说道。更加城市化的生活方式和单亲家庭的出现令问题越来越大。“但我们也有责任，”塞缪尔·蒙杰蒙认为。“如今，一些年轻人对购买葡萄酒有些犹豫，因为选择葡萄酒对他们来说似乎太复杂或太难了。我们需要做工作，以便让葡萄酒始终成为一种容易被接受的商品。”

为了应对，葡萄种植者还必须考虑进军高端市场：生产质量更好、价格更高的葡萄酒，以适应消费者的口味，有些人在几年前就已经这样做了。最后，塞缪尔·蒙杰蒙坚持认为，更多地押注出口可能也是一个解决方案，“法国葡萄酒仍然具有很大的吸引力，我们应该向中国、印度或东南亚等其他市场开放”。

表面上看起来“微不足道”的改进也可能会起到一定的作用。比如容器的大小。“我认为750毫升的瓶装酒很难找到其定位，因为其容量太大了。当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打开一罐啤酒更容易，这是需要考虑的一个因素，”塞缪尔·蒙杰蒙评论道。在英国和美国很普遍的罐装葡萄酒营销理念也在一些法国葡萄种植业界中流行起来。消费者是否会接受还有待观察。

香槟是个例外

香槟消费似乎并未受到影响。这类酒依旧吸引着消费者，并不断赢得出口市场份额。2022年，法国汽泡酒销售额突破60亿欧元，创下纪录。如今，逾57%的汽泡酒出口国外。“香槟很好地回应了消费者的新期待：清淡、酒精含量合理且是一种新鲜的葡萄酒，并结合了新的口味。”伊夫·泰森分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