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国民议会审议“反占房”提案

11月28日，法国国民议会启动对新“反占房”提案的审议。据法新社报道，该提案旨在通过加重非法占房者的刑罚、不服从驱逐命令的租客可定罪等手段，来保护民宅不受非法侵占。

驱逐房客在法国是个敏感和棘手的问题。这项最新提案不仅涉及驱逐、还建议欠租者可能入罪，遭到来自左派和环保党，以及人权组织的强烈反对。十多个慈善组织、人权团体、租户联盟等均呼吁撤掉提案。极左“不屈法兰西党”议会党团已打算提出动议预先否决提案。

不过，提案获得执政党以及前总理菲利普创立的“地平线”（Horizon）党的支持，但由于在议会中缺乏绝对多数，他们还需拉拢右派共和党（LR）及极右国民联盟（RN）。照目前看，提案通过的可能性很高。

三倍刑罚、加快驱逐

提案由法国执政党“复兴党”（Renaissance）两名议员——经济事务委员会主席、Eure-et-Loire省议员卡斯巴里安（Guillaume Kasbarian）和“复兴党”议会党团主席、Yvelines省议员贝尔热（Aurore Bergé）提出。

提案主张，对非法占房者施以现行法律3倍的刑罚——最高监禁3年并罚款45000欧元。

卡斯巴里安解释其建议的依据：现在非法侵占他人房子所冒的风险最多是入狱1年和罚款15000欧元；但房东为了驱逐占房者而私自换锁，却可能被判3年监禁和罚款45000欧元。

提案还建议对出租不属于自己房子的假房东施以相同刑罚。

提案明确了非法侵占民宅罪也包括了次要住所（如度假屋等）。并且，把2020年简化程序法赋予警察局下达紧急驱逐令的权力范围，扩宽到所有不带家具（non meublé）的空置房。卡斯巴里安解释，这将可保护新居入伙前或正在装修期间的房子。

对此，天主教救助组织的负责人欧维赫夫（Ninon Overhoff）不无担心地表示，提案若通过，将少“300万个空置的房子”。

驱逐限期也将被缩短一半，无需法官审判、48小时内就可执行。欧维赫夫表示，社会服务机构已经够忙了，以后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更加来不及帮助租客解决问题。

而且，根据新提案，以后除非租客作出正式的司法申请，否则法官无法参与其中，法官将不可“鉴别欠租的原因”而提出宽容期限或准予租客留下。左派担心这将让租客申诉无门。“神父皮埃尔基金会”（AbbéPierre）的多梅尔格（Manuel Domergue）抗议到：“问题是，只有37%的租客会出席聆讯，而清楚了解自己权利的就更少之又少。”

代表房地产从业者的全国房地产联合会（Fnaim）则十分欢迎提案，因为这将可使房东们解除疑虑放心出租。业者认为，对于有困难而非故意欠租的房客，房东在能够宽限时间的情况下，大多不会“大费周章去启动驱逐程序”。

欧维赫夫却不这么乐观，他提醒说，今年头一个季度已经有28.8万个租户交不起房租，在通胀和能源危机下数字必定继续增加，“假如提案通过，驱逐恐怕成倍增加”。

其实，几天前，在探讨保护受能源危机影响脆弱人群的讨论会上，该提案已数度遭到反对者炮轰。连前住房部长瓦贡（Emmanuelle Wargon）都觉得“没必要”，因为“每年大约只有200宗占房案”。她表示，自从2020年简化程序修正案通过以来，“我们已经找到处理此类案件的平衡点，一直以来都能尽量避免驱逐租客。”

“等同盗窃”欠租钉子房客可判监

而最具争议的，是该提案采纳了由共和党议员安妮·热内瓦尔（Annie Genevard）提出的“第1条A”修正案——把占房行为与偷盗同等对待：占据空房子多年者，以及拖欠租金后被解除租约、又拒绝搬离的房客，均可能被判3至15年的监禁。

她还希望把这一条“主要措施”延伸到民宅以外、被霸占的商业用途场所。她表示，“长久以来，我们一直在努力作出这方面的提议”。

这得到了极右派国民联盟的拥护；极左“不屈法兰西”党、法共及环保党都极力反对。“不屈法兰西”议员西蒙纳（Danielle Simonnet）斥责该提案将成为制造“流浪汉的工场”。慈善团体怒斥这是要把无家可归者当成“罪犯”。

环保党议员塔舍（Aurélien Taché）谴责“企图把欠租入罪化”的提案“十分危险”，因为相关条款可能导致慈善组织的行动也被“有罪化”。

社会党议员勒瑟（Gerérd Leseul）批评提案的手段，与“部分房东遇到的困难”相比不成比例。

另一名议员皮格马勒（François Piquemal）讽刺这是一条“社会新闻”提案，因为，卡斯巴里安所提及的驱逐程序，在2021年只执行了“区区170个”。2021年政府住房部也曾表示，“在法国，占房不属于大规模的现象”。

卡斯巴里安则反驳说：“按照这样的逻辑，黑心房东也只能算‘区区小数’，我们也可以什么都不做了吗？”

区分占房者与困难租客

原则上，政府是同意该提案的，不过，住房事务部长级代表克莱恩（Olivier Klein）提醒说，“不应该用同一种方式对待所有占房者——特别当他们是黑心房东的租客时，这与故意欠租者应区别对待”。

28日，提案主要提出人之一的贝尔热在做客Franceinfo时表示：“不应该由小业主去为部分法国人住房困难买单，这是政府的角色。”

她强调，需要在“宪法规定的对业主产权的绝对尊重”和部分人的住房困难之间找到平衡。而在她看来，国家应当承担起建造、提供社会住房和紧急庇护所的责任。

“以现在的程序，可能要花3年时间才能赶走霸王房客，有些小房东因此身陷难以想象的困境。租金有时是一些退休老房东的全部收入来源，他们可能还背负着房贷，同时要支付律师、官司费用……每天都听说这些悲剧。”所以，她认为这条提案是“绝对有必要的”。

她补充说，至于谁是有能力却不付房租的占房者、谁是真的付不起租金的房客，这需要留给司法去裁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