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企巨头何以“冰火两重天”

近来硅谷一批科技巨头裁员引发广泛关注。据美国Layoffs.fyi网站数据，仅开年以来，全球科技行业裁员人数已达去年全年六成以上。大规模裁员与企业业绩关联性很强，比如谷歌母公司字母表2022年四季度净利润同比下降34%，英特尔2022财年净利润下降60%。但相较之下，IBM和甲骨文却表现亮眼：IBM在2022年第四财季净利润同比增长16%，甲骨文则在2023财年第二财季净利润同比增长超1倍。

同为科企巨头，何以“冰火两重天”？

应当承认，全球经济下行、俄乌冲突、供应链受阻等客观因素是造成大量科技企业表现不佳的重要原因。科企整体表现不佳也受到行业增长放缓、创新乏力的影响。当前世界经济正处于第三次科技革命的红利已经过去、新的科技革命带来的增长还没有完全释放的新旧动能转换期，在缺乏重大基础性理论突破的背景下，互联网历经二三十年高速发展，增长动力已显不足。

受预期变化影响，投资人向初创公司和科研项目“砸钱”的意愿下降，使得科技企业特别是初创企业雪上加霜。自2022年上半年以来，以美联储为代表的西方央行连续激进加息抬高了融资成本，也拖累欧美股市科技板块猛烈动荡、科技巨头市值大幅缩水，让高度依赖资金投入的科企大受影响。

除了客观原因，主观方面的因素也不能忽视。不少大裁员企业都承认，错误预估了疫情对消费需求的提振，导致企业过度扩张。疫情暴发之初，人们长时间居家推动电子商务相关收入迅速增长，很多科企认为这种增长是长期的，因而纷纷扩张。此前信贷环境的宽松，尤其是西方国家在疫情高峰期普遍降息压低融资成本，也让许多初创科企不计成本追求高增长。

而IBM和甲骨文之所以近期表现亮眼，主要得益于剥离落后业务和加码云业务。近年来，IBM一直在将主营业务从传统基础设施和信息技术服务转向云服务，推动公司营收在近10年无增长或下滑后，于2022年实现连续第二年增长，混合云业务收入增长11%。同时，IBM和甲骨文从未偏离国际化发展路径，其云业务大型客户遍布全球，覆盖德勤、松下等知名企业，给营收提供有力支撑。

总的来看，此番“冰火两重天”背后，既有企业战略因素，也有资本市场和科技行业大环境周期性因素。这也给我们敲响了警钟：一方面，科企盲目扩张不可取，还是要筑牢竞争力根基，在持续创新和走向世界中不断培育增长点；另一方面，金融部门还应继续破解融资老大难问题，优化对科创的精准金融服务。

从企业层面看，要加强对市场变化的研判，聚焦核心业务，避免盲目扩张，在主力优势上第一时间响应市场需求，加速探索转型。要避免一味追求增长，降低成本，从重视规模的扩张转向重视盈利能力的提升，筑牢根基，发展硬实力。初创科技企业要追求细水长流、做大做强，而非唯赚快钱是图。

同时，要顺应全球化大势，立足于中国，走向世界，对标先进，参与竞争。坚持国际化发展路径，既能更广泛地发掘市场、培育增长点，又能在充分竞争中倒逼创新、紧跟技术更新换代，不断锤炼响应更多样化市场需求的能力，打造更多科企名片。以市场广阔、新经济新业态不断涌现的东南亚为例，2022年我国对东南亚出口增长约20%，有报告指出，预计到2025年东盟数字经济将增至2015年的近6倍。我国在数字基础设施领域的领先地位有助于科企在东南亚开拓新市场，壮筋骨长才干。

此外，科企的起伏与融资环境息息相关，再度警示我们，在鼓励科企做精做强的同时，还应引导金融部门为初创科企提供精准融资支持，提升资本市场与科技创新的适配性。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要推动“科技—产业—金融”良性循环。为此，应针对不同规模、不同生命周期科企的多样化需求，继续加大对科企的创业投资、银行信贷、上市融资等多方式全链条金融支持力度，完善多层次资本市场体系，优化精准金融服务，着力解决科企尤其是初创科企融资难融资贵的老问题、资本市场对科研成果转化支持力度不够的难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