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非法郎会再次贬值吗？

去年9月份开始的科特迪瓦政治危机至今未能得到解决，致使这个西非经货联盟(i)最重要国家（占联盟GDP总量的40%）的经济前景一片黯淡，也给联盟统一货币——西非法郎蒙上了一层阴影。于是，很多人开始猜测，西非法郎会不会再一次贬值。西非法郎上一次贬值是在9年前。1994年1月12日，西非中央银行宣布西非法郎贬值50%，由原来的50西非法郎兑换1法国法郎贬值到100西非法郎兑换1法国法郎。那么，西非法郎果真会再次贬值吗？要回答这个问题，我们先来回顾一下1994年西非法郎贬值时的情况。
　　西非法郎区（即西非经货联盟）在经过上世纪60年代至80年代中期的黄金发展时期之后，经济形势开始恶化。
　　首先，财政赤字不断扩大。事实上，从1976年开始国际市场初级产品价格的普遍下降，法国始于1985年的强势法郎政策，以及周边国家货币（特别是尼日利亚与加纳）的竞争性贬值正是此次危机的木本水源。传统产业（咖啡、可可、棉花等）经济效益不断下滑，国家税收锐减，由此导致区内财政赤字率（财政赤字/GDP）由1975-1985年平均-5%上升至1986-1993年的平均-7.4%(ii)。
　　其次，外汇储备降至谷底。以美元标价的国际初级产品价格的下降使得区内国家出口收入严重受损。而另一方面，法郎对美元的强势又使进口价格猛涨，区内国家的贸易赤字不断增大，外汇储备持续减少。从1988年开始的区内资本外逃现象更加重了这个问题(iii)。至1993年西非法郎贬值前，区内外汇总量与西非中央银行即期货币发行量的比值已远低于20%这条被国际社会公认的警戒线。
　　最后，西非经货联盟债台高筑。法朗区严格的货币政策不允许中央银行通过增加货币发行来弥补公共赤字，但却并不阻止其成员国高举外债。1993年西非法郎贬值前，联盟外债总额达309亿美元(iv)，是当年联盟GDP总量111.2%。
　　作为法郎区最终贷款者的法国不得不出资改善法郎区财政巨额赤字，但最终力不从心，收效甚微。后又试图通过内部调整（改善税收、压缩工资开支、保障农产品价格）来帮助其度过危机，又很快碰壁于区内政治经济现实，无果而终。最后，法国无奈放手，将此烂摊交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要求下，1994年1月12日西非中央银行宣布西非法郎贬值。
　　此次贬值后，西非法郎区基本经济体质得到改善，经济快速增长，财政赤字有所下降，通货膨胀得到控制，国际收支趋于平衡，外汇储备大幅增加。1995-1998年区内实际GDP的增长率在5%，后因1999年科特迪瓦爆发政变，经济增长一度停滞， 2001年有所恢复，达到3.6%。区内通货膨胀率经过贬值初期的调整后，近几年一直保持在3%左右（2002年为2.9%）。科特迪瓦政治危机虽对其国民经济，甚至对联盟整体经济运行有不可忽视的冲击，但由于其咖啡与可可的主要产区都不在叛军控制地，2002年的出口总体上并未受到很大影响（从危机爆发之日至2003年2月18日，联盟外汇储备增加5,980亿西非法郎）。当前，联盟内外汇储备达到35,322亿西非法郎（合57.7亿美元），是西非中央银行即期货币发行量的120%，可支持区内成员国六个月进口之用。显然，联盟当前的宏观经济体质与当年已不可同日而语。
　　此外，1994年50%的贬值在很大程度上纠正了西非法郎被高估的局面。1994年来的西非经货联盟成员国经济发展的实际情况，证明了贬值后西非法郎已接近于其真实价值，当前1欧元兑换655.957西非法郎的比价是一个较为合适的比价。
　　因此，从短期来看，经济层面上的因素并不至于再度引发西非法郎的贬值。而相反，货币的贬值却会引起区内成员国外债利息负担的加重，而对于本来已疲软的居民购买力更无异于雪上加霜。另外，自1994年以来西非法郎基本保持稳定，在西非次地区已建立起较高的信誉。西非法郎在一定意义上讲成了一种硬通货，区外商人争相持有。一旦西非法郎无法保持其稳定，定将影响到西非法郎在本地区的信誉，从而影响区内外之间的贸易往来。
　　从政治层面来看，加快区域内经济统一与融合，消除贫困是西非经货联盟努力寻求的目标，其所实行的“稳定、增长、团结与共同标准法案”要求成员国对其财政赤字率、通货膨胀率、负债率等宏观经济指标进行控制，使其稳定于联盟所制定的标准之内。一旦货币贬值，引起经济波动，将对此法案的实施极为不利。
从诸多因素来看，西非法郎近期内要再次贬值显然找不到充分的事实根据。但是，从长远看，不利因素也不可忽视。
　　联盟成员国在贬值初期经济获得高速增长，但在1999年科特迪瓦危机之后，经济增长率一直在较低水平上徘徊（1999年为3.2%，2000年0.2%，2001年3.6%，2002年预计不超过2%），贫困化进一步加剧。此次科特迪瓦危机如若再较长时间持续下去，势必导致联盟经济形势进一步恶化。欧元近期对美元的强势，已使区内用美元标价的初级产品的价格竞争力大打折扣。一旦美元弱势无法逆转，对区内出口将是个很不利的因素。另一方面，法郎区周边国家货币的竞争性贬值（据西非中央银行公布的资料显示，2002年尼日利亚、加纳、冈比亚、几内亚等国货币相对西郎分别有23.5%、26.9%、30.6%、14.1%的贬值）将进一步恶化联盟成员国出口环境。此外，联盟区内国民经济结构单一，国际原料市场价格波动也会对其出口产生较大影响。一旦国际市场初级产品价格持续走低，那么所有这些因素加起来，在较远的一个时期西非法郎采取再度贬值的可能是有的。当然，到时候采取何种方式则是另一个需要讨论的问题：是改变这种与欧元的刚性固定汇率制度，引进可调整的弹性汇率制（如通过一个中心价与欧元挂钩，西非中央银行可在一定范围内根据内外形势对自身货币做小幅调整），或是加快西共体次地区的货币融合，在西共体范围内，甚至进一步联合中非法郎区，建立一个拥有单一货币的大法郎区，并逐步与欧元脱钩。


　　注：i其成员国包括：贝宁、布基纳法索、科特迪瓦、几内亚比绍（1997年加入）、马里、尼日尔、塞内加尔、多哥。
　　　　ii数据来源：《Le franc CFA face à ses défis》，Adama CONATE，Conjoncture，2001年10月期。
　　　　iii抽逃资本从1988年平均每月6亿西非法郎上升至1993年前7个月平均每月8.5亿西非法郎 （参看杂志《Tier Monde》，1995年7-9月，第143期）。
　　　　iv数据来源如无特殊注明，均为西非经货联盟或西非中央银行所公布数据。



　　　　　　　　　　　　　　　　　　　　　　　　　　　驻多哥使馆经商处
　　　　　　　　　　　　　　　　　　　　　　　　　　　　2003年3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