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日韩：经贸一体化的潜力与挑战

据测算，按照2023年的国内生产总值（GDP）排名，中日韩分别是全球第2、第4和第13大经济体。三国的GDP合计约为23.7万亿美元。虽然三国经济的规模之和仍只有美国的88.0%，但已然相当可观。中日韩三国经济体量为包括第四方在内的企业发展创造了良好的环境和巨大的空间，成为诸多产业领域全球领先或具备独特优势的重要区域市场。

中日韩三国之中，中国无疑是最为重要的市场。按照GDP计算，2023年中国的GDP在三国的占比约为四分之三，日本约占17.7%，韩国约为7.3%。为了把握中国市场发展的机遇，日韩两国企业积极对华投资。根据最新的《中国外资统计公报2023》数据，2022年日本在华新设企业828家，在所有国家或地区中的占比2.2%；实际投资额46.1亿美元，占比2.4%。韩国同期新设企业1593家，占比4.1%；实际投资额66.0亿美元，占比为3.5%。可以看出，尽管日本比韩国的经济体量更大，企业对外投资起步更早经验也更为丰富，但韩国企业对外投资的意愿和行动明显更高，除了地理位置占优、产业链联系更为紧密之外，中韩之间较早生效的自由贸易协定为两国企业间经贸联系创造了更为有利的发展环境。

贸易规模展现出经济体之间的供需关系，也反映出满足各自需求的意愿与能力。联合国贸发会议（UNCTAD）的数据显示，中日韩三国间的贸易关系在过去10年间发生了不同的变化。日韩在中国进出口中的地位变化有所差异，但中国在日韩两国外贸中的地位明显提升。其中，根据中国口径，2012-2023年间，中国对日本的出口额从1515.3亿美元略增至1575.0亿美元，年均增长率为0.3%，对日出口占中国出口总额的比重从3.7%降至2.3%；同期中国对韩国的出口额从876.7亿美元增加至1489.8亿美元，年均增长率为4.9%，对韩出口额占中国出口总额的比重从2.1%微增至2.2%。与之对应，中国从日本进口额从1778.3亿美元降至1604.8亿美元，年均降幅为0.9%，自日进口占中国进口总额的比重从4.9%降至3.1%；从韩国的进口额从1687.3亿美元降至1617.4亿美元，年均降幅0.4%，自韩进口占中国进口总额的比重从4.6%降至3.2%。由此可见，中韩贸易相比中日贸易发展更快，日本在中国对外贸易中的位置下降较为明显。按照日本口径，2023年对中韩两国的出口分别占其出口总额的8.8%和3.3%，进口分别占其进口总额的11.2%和2.0%。按照韩国口径，最新的2022年对中日两国的出口分别占其出口总额的11.4%和2.2%，进口分别占其进口总额的10.6%和3.7%。日韩两国对华进出口占比均较高，中国是两国重要的贸易伙伴，而相比之下日韩两国间的贸易则在两国进出口中的占比较低，贸易联系不太紧密。

中日韩三国产业既有水平分工又有垂直分工。日本企业的现代化起步较早，韩国奋起直追，在液晶面板、造船、电子产品和内存等方面形成了独特的竞争优势。三国企业通过市场竞争和合作，持续改善要素资源配置，通过合作发挥了各自的优势，获得了发展利益。中日韩的企业合作并不局限于大企业之间的强强联合，而是具有包容性，为大企业与中小企业之间的相互配合提供可能空间。例如，日韩两国汽车企业作为最早进入中国市场的外资汽车厂商，受益于中国巨大的市场和具备竞争力的劳动力资源，虽然语言各不相同，但相似的东方文化为企业降低投资后的文化冲突奠定了基础。中国也从合作中获益，不仅为消费者提供了大量消费选择，为包括公共交通（如出租车）和私人交通的起步创造了条件，而且促进了包括零部件在内配套产业的发展，日韩企业的管理理念甚至成为许多中国企业竞相学习的榜样，被奉为提高生产效率、稳定企业人力资源、降低经营运行成本的圭臬。这些产业链和供应链的改善，为中国制造业系统竞争力的增强提供了更好的发展条件，为包括新能源汽车的发展奠定了基础。

从劳动力密集型产业向资本密集型、知识密集型产业的升级发展是中日韩三国企业的共同偏好和趋势。三国企业在一定程度上形成了互补发展的模式，从原材料、制造加工到消费和售后服务，三国企业都受益于这种分工协调配合关系。当然，三国之间的经贸合作并不总是基于稳定发展状态的静态合作。竞争促进了创新的加速，中国企业保持快速升级迭代的速度，不仅为下游企业和消费者提供越来越具备性价比的产品和服务，还通过持续创新提高商品和服务的品质，更有效地满足多元化的市场需求。《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的生效形成了中日韩之间的自贸协定，日本承诺对作为RCEP成员的中韩两国扩大市场开放、降低关税，增加了中韩企业开拓日本市场的动力。当然，协定并不意味着日本取消所有的贸易与投资壁垒，更多的书面承诺和面向未来的开放机制为三国进一步的开放预留了空间。

在地缘政治持续演变的环境下，大国对抗的外部性影响需要更为务实、可行的应对方案。企业与市场更需要理性的、基于市场供需关系的经济决策。与RCEP相比，中日韩自贸协定对三国市场主体需求的响应可能更为迅速，能够更有针对性地服务经济发展的需求。为了获得这一协定的保障，三国需要加快谈判进程。面对全球贸易投资保护主义对经济活动带来的不确定冲击，面对社会能源结构提出的新要求，面对包括人工智能等技术进步对经济运行模式提出的新挑战，中日韩有需求和能力作出积极应对，为企业降低适应成本提供更佳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