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务部研究院研究员周密：加入CPTPP，要过几道坎？

无论多边、区域，还是双边经贸协定，其协定的生命力在很大程度上都取决于是否能够不断扩充协定的影响面，以及是否能够根据外部环境的变化作出规则的持续更新和发展。《全面和进步的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CPTPP）自其签署之日起，就引起了不少国家或地区的兴趣。尽管CPTPP与传统的经贸协定相比，在结构和内容上都有所不同，但并不是要形成封闭的成员间内部市场空间，而是欢迎其他申请方（并不仅局限于太平洋沿岸国家）申请加入协定。CPTPP在其协定文本中已经对接纳新成员的方式达成共识。CPTPP委员会是这一涵盖11个成员方区域经贸协定的决策机构，各方在委员会会议上就涉及协议的重要问题作出决定，在其2019年1月19日于东京举行的第一次会议上就明确了其他有兴趣加入CPTPP经济体的程序文件（CPTPP/COM/2019/D002的附件）。根据该项文件，申请方想要成为CPTPP成员需完成四个阶段。

第一步，通知阶段。由于CPTPP相对较新，尽管协议文本全文已经公开，但其规则的具体含义和执行环境仍可能十分复杂，在不同的情况下可能有不同的解释。如果有意愿，各方都可以与CPTPP的所有签字方进行各种形式的非正式接触，以确认其是否对加入协定感兴趣。但是，此类交流无论多么频繁和深入，都不能开启加入CPTPP的进程。而要启动CPTPP加入进程，申请方必须向协定留存国--新西兰提交正式申请，新西兰在接到申请后需立即予以确认并向所有CPTPP成员通知。

第二步，启动加入进程。CPTPP委员会将根据协定第27.3条（决策条款）和27.4条（委员会过程规则），在申请方提交申请后的合理时间内作出是否启动申请方加入进程的决定。该决定需要公开发布。为了顺利启动相关加入进程，鼓励申请方与所有CPTPP成员就各自关心或感兴趣的话题进行交流或咨询，而这些咨询并不会作为谈判进程的一部分。如果CPTPP委员会决定启动申请方的加入进程，将会组建“加入工作组”。例如，英国在2021年2月1日提交了加入申请，CPTPP在6月2日召开的第四次委员会会议上依据CPTPP的第5条（加入条款）、第27.2条（委员会职能条款），以及27.3条和27.4条作出决定，组建以日本为组长、澳大利亚和新加坡为副组长的英国加入工作组。组长负责协调加入工作组，处理组织机构问题、作为所有工作组会议的主席、协调并完成加入工作组需要提交的书面报告。如果CPTPP委员会无法就启动新成员的加入进程达成一致，申请方可选择继续与各方保持沟通，委员会还可以后续再次决定是否为该申请方建立加入工作组，启动其加入进程。

第三步，加入工作组。加入工作组是CPTPP与申请方实质对接并完成其加入进程的执行主体，扮演着确定各方权利义务承诺内容的关键角色。加入工作组由所有CPTPP成员方派员组成，组长则由成员通过共识决定。CPTPP委员会可以决定是为每个申请方组建单独加入工作组，还是为所有申请方成立单一的加入工作组。从英国申请的情况来看，CPTPP的所有缔约方即便尚未完成批准程序，都可以参加加入工作组，但无权对是否批准申请方的申请作出最后决定。加入工作组可以要求委员会提供指导。在加入工作组的第一次会议，申请方需要说明已经作出的努力，同时明确说明为满足CPTPP的义务，需要对其国内法律法规作出的额外改变。在加入工作组第一次会议举行的30天内，申请方需要向加入工作组提交市场准入出价和不符措施，涵盖商品、服务、金融服务、投资、商务人员临时入境、政府采购和国有企业等领域。如果上述出价与CPTPP确定的标准相符，CPTPP的成员方会分别确认或提交各自对申请方作出的市场准入承诺。申请方随后视情况通过加入工作组或与CPTPP成员方的双边方式进行市场准入谈判，并满足CPTPP所确定的标准。这些标准包括两个方面：一是需要接受CPTPP的所有现有协定规则，并在商品、服务等上述重要领域作出对所有成员方具备商业意义的市场准入，从而能够在加入协定后实现较为平衡的产出，为申请方和CPTPP成员加强互利链接，促进贸易、投资和经济增长，提高市场效率、促进竞争和增强发展动力；二是CPTPP初始成员的全面市场准入承诺目标（包括削减关税及其他货物、服务贸易和跨境投资活动的壁垒）应作为申请方作出承诺时的水平参照。在与申请方完成谈判之后，加入工作组需及时向CPTPP委员会提交书面报告，汇报谈判所确认的申请方加入的内容和条件。这个书面报告需要由CPTPP委员会以协商一致的方式全体通过方有效。

第四步，CPTPP委员会批准。如果CPTPP委员会同意申请方加入，将会留出6个月的时间，申请方需在这一期间内将其接受加入条件的承诺文件留存新西兰。如果CPTPP的成员方同意，这个周期还可以延长。CPTPP委员会主席将正式致函申请方，通报委员会就其是否申请加入CPTPP作决定。申请方在完成其法律流程后，将承诺文件留存至新西兰。申请方需要表明其已经完成了在加入工作组第一次会议时提出的、为满足CPTPP义务作出的国内法律法规调整。CPTPP的所有成员方都需要向新西兰报告已完成接受申请方的法律程序。上述的申请方留存文件和所有CPTPP成员通报新西兰接受申请的日期可能不同，两个流程都结束后60天，申请方就正式成为CPTPP成员。但是，如果一个或多个成员方的国内批准流程有明显延误，CPTPP委员会可以确定其他时间安排。 （作者系商务部研究院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