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口信用保险在“一带一路”建设中的作用与发展

2013 年，习近平主席在出访中亚和东南亚国家期间，先后提出共建“丝绸之路经济 带”和“21 世纪海上丝绸之路”重大倡议，旨在通过加强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经贸 合作，共同打造政治互信、经济融合、文化包容的利益共同体、命运共同体和责任共同 体。“一带一路”倡议提出以来，中国企业参与“一带一路”建设的热情高涨，不断扩大 和加快对沿线国家/地区的出口和投资。但由于沿线国家政治制度、经济发展水平、主 权信用等级及社会环境等方面存在诸多差异，不少国家和地区还处于高风险区域，使 得中国企业在对沿线国家出口和投资时面临很大风险。作为中国唯一的政策性保险 公司，中国出口信用保险公司充分发挥屏障作用，协助中国企业有效地开拓沿线国家 市场。但也应注意到，中国信保在支持“一带一路”建设过程中面临的困境与问题，亟 需政府给予更多政策和资金支持。

一、出口信用保险在“一带一路”建设中面临的机遇与挑战 

“一带一路”倡议以基础设施的互联互通为基础，努力完善沿线区域基础设施，在 政策沟通和设施联通基础上实现的贸易畅通将进一步挖掘和利用沿线国家潜在市场 空间。 作为世界贸易组织（WTO）允许的政策性保险业务 ，中国信保的业务范围经过 多年发展，已扩展为短期出口信用保险、中长期出口信用保险、海外投资保险及与出口 贸易紧密相关的各类业务。“一带一路”倡议创造的市场空间将极大地吸引中国企业在 沿线国家开展出口和投资业务，从而给承保出口和海外投资风险的中国信保带来新的 发展机遇。但沿线国家和地区的综合风险也比较高，沿线国家政治环境复杂，政治风 险将是中国加强与沿线国家经贸合作过程中面临的最大潜在风险。“一带一路”倡议在 巨大地理空间范围内的持续推进也会激起相关国家主动参与地缘政治博弈，不仅造成 地缘政治障碍，也可能激活原本局限于一隅的地缘关系矛盾。沿线国家还存在极端宗 教势力、恐怖主义、民族分离主义等不同宗教派系纷争和宗教极端化倾向的风险，再加 上异常复杂的民族种族构成 ，将 给地区社会稳定带来重大挑战。 中国信保 2017 年发布的国家风险分析报告显示，全球 192 个国家中风险水平处于中等及以上（国家风险评级为 5 级及以下）的国家共 146 个 ，占比 76.04% ；其中“ 一带一路 ”沿线国家中 ，风险 水平处于中等及以上的国家占比高达 84%。较高的系统性风险一方面增加了企业的 投保需求，但另一方面，复杂的环境也增加了风险识别难度，为中国信保拓展业务、稳 健经营提出更严峻的挑战。 

（一）贸易发展潜力巨大 

“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总体发展水平较低，经济规模较小，虽然总人口高达 44 亿， 约占世界总人口的 63%，但经济总量仅 21 万亿美元，还不到全球经济总量的 30%。大 部分沿线国家参与经济全球化程度不深，关税水平和非关税壁垒较高，进出口贸易发 展和利用外资水平偏低。贸易畅通是“一带一路”建设的重点内容，旨在通过共同建设 自由贸易网络体系，降低或消除投资和贸易壁垒，提高贸易和投资便利化水平，激发释 放沿线国家经贸合作潜力。2013-2018 年，中国与沿线国家货物贸易总额超过 6 万亿美 元。与此同时，沿线国家的资源禀赋不一，经济类型复杂，发展水平参差不齐，大部分 国家经贸结构单一，发展基础不牢固，而且易受世界经济波动的影响，脆弱的经济给中 国企业选择与不同国家开展经贸合作带来更大压力，也对中国信保承保沿线国家业务 提出更高要求。 

（二）基础设施投资需求旺盛 

设施联通是共建“一带一路”的优先方向，在尊重相关国家主权和安全关切的基础 上，各国共同努力，构建以铁路、公路、航运、航空、管道、空间综合信息网络等为核心 的全方位、多层次、复合型基础设施网络。根据世界经济论坛依据道路质量、电力供应 质量、固定电话渗透率、移动通信渗透率等进行的竞争力排名，在各指标排名第 70 名 以后的国家中 ，“ 一带一路 ”沿 线国家的占比分别为 56.6% 、49.06% 、47.17% 、37.74% 。 落后的基础设施将产生巨大的基础设施产业投资需求。根据世界银行估算，2020 年前 “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每年基础设施建设投资总需求大约为 8000 亿美元；到 2030 年大约需要 6499 亿美元，再加上亚洲国家间基础设施互联互通每年有近 2900 亿美元的资金需求，沿线国家每年基础设施建设资金需求可能超过 1 万亿美元。 较高的基础设施投资需求除了通过本国政府、国际组织和国际机构来融资外，还需要大量企业资本进入。然而，大部分“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经济增长缓慢，贫困人口 占比较高，对基础设施的支付能力有限，亟需要大量外部企业资金进入，这就给中国企 业投资沿线国家基础设施提供了新机遇。 2013-2018 年 ，中国对沿线国家直接投资超过 900 亿美元，在沿线国家完成对外承包工程营业额超过 4000 亿美元。但由于一些沿 线国家地缘政治存在较大的不确定性，金融环境较差，系统性风险较高，再加上基础设 施项目建设周期长、资金需求规模大、资金回收周期长、融资结构复杂等原因，企业资 本进入将面临高成本、低收益、币值不稳定等一系列风险，因此也就有更高的投保信用 保险需求，但复杂的环境给中国信保拓展业务和稳健经营带来新挑战。 

二、出口信用保险在“一带一路”倡议推进中发挥重要作用 

（一）促进出口和对外直接投资 

出口信用保险是由国家财政提供保险准备金的非营利性政策保险业务。理论上， 出口信用保险会增加出口贸易、促进对外直接投资，原因在于：首先，通过保障企业资 金流动性，提高贸易竞争力。融资困境已成为阻碍国际贸易和对外直接投资的主要因 素之一，出口信用保险不仅能有效避免政治风险和违约风险，消除买卖双方占有信息 的不对称，缓解出口商对赊账的恐惧感，而且能通过结算方式多样化、开拓企业融资渠 道、收集目标市场信息，帮助和指导企业开拓海外市场。其次，通过强化出口商信誉和 出口产品质量信号提升竞争力。投保出口信用保险有利于约束出口商行为，合适的出 口信用保险制度会引导风险厌恶型企业加强风险管理，以扩大生产和出口；投保出口 信用保险也能提高本国企业声誉，不仅可视为向进口国传达质量保证信号，也有助于 出口商创造良好的外部信用环境。 

针对不同出口行业和企业面临的不同风险，中国信保可通过为企业制定风险保障 方案，为企业与银行搭建融资合作平台，帮助企业提高抵御国际市场风险的能力。从 服务于“一带一路”建设实践看，由于沿线国家综合风险较高，一般出口贸易会存在收 汇安全问题，海外买方个体经营和信用状况、货币贬值、国家政策法规调整及经济周期 波动等都会导致其偿付能力和偿付意愿恶化。为出口货物或服务提供应收账款收汇 风险保障的短期出口信用保险可提供此类风险承保业务，从而有助于出口贸易发展。 中长期出口信用保险可为金融机构、出口企业或融资租赁公司收回融资协议、商务合 同或租赁协议项下应收款项提供风险保障，海外投资保险可为投资者及金融机构因投 资所在国发生征收、汇兑限制、战争及政治暴乱、违约等政治风险造成的经济损失提供 风险保障，短期出口特险为出口企业提供在出口合同和工程承包合同项下，由于买方 未履行或无法履行合同项下的付款义务而遭受成本投入损失或应收账款损失的风险 保障。 

（二）服务“一带一路”建设 

1. 承保业务规模不断扩大 

面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巨大的贸易投资需求，以及风险偏高的经营环境，中国 信保通过设立“一带一路”倡议领导小组及办公室，制定专门落实“一带一路”倡议的配 套措施，梳理“一带一路”建设重点项目清单并实时跟踪，与沿线国家有关政府部门和 金融机构商谈整体合作，发布“一带一路”风险专报及行业报告等，围绕基础设施互联 互通、国际产能合作和经贸产业园等主要领域，加大对中国企业对沿线国家出口、对外 直接投资和工程承包业务支持力度。中国信保对沿线国家承保业务规模由 2014 年的958 亿美元增加到 2018 年的 1503.6 亿美元 ，增 长 56.95% 。 同期 ，中 国信保总承保额由4455.8 亿美元增加到 6119.9 亿美元，增长 37.35%。对沿线国家投保额占总投保额业务 比重由 21.5%提升到 24.57%。2018 年以来，国际贸易摩擦加剧对中国外贸出口造成较 大冲击 ，中 国信保更积极地协助企业开辟出口市场 ，支 持中国企业向沿线国家出口 983.4 亿美元，同比增长 19.1%。 

2. 帮助中国企业有效开拓市场 

推动贸易畅通是中国信保服务“一带一路”建设的重要职责，中国信保通过各类保 险的政策导向作用，帮助企业拓宽贸易领域，开拓新兴市场。2013 年，上海恒扬国际物 流有限公司有意开发新兴市场，但对国家风险、行业惯例、买方风险不了解。但与此同 时 ，不 少潜在合作伙伴提出长账期要求。 借助中国信保提供的应收账款风险保障服务，恒扬国际大幅拓展国际业务，到 2017 年其在东南亚、东欧等“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合作伙伴从 5 家增长到 31 家 ，公司销售收入在投保 5 年来保持年均 21% 的增长率， 其中 50%的新增业务量来自投保后开发的客户。 

融资难是跨境投资者面临的普遍问题，为对外直接投资企业提供融资支持是中国 信保支持“ 一带一路 ”建设的重要举措。 多年来 ，通过为“ 一带一路 ”建设搭建融资桥 梁，提供保单融资在内的多种金融产品和服务，中国信保协助企业开拓了沿线国家市 场。在白俄罗斯斯拉夫钾肥公司采矿选矿综合体建设项目中，中国信保以中长期出口 信用保险项下的出口买方信贷保险为该项目提供政治风险和商业风险保障，帮助相关 企业从银行获得 14 亿美元转贷融资。 另外，中国信保也为近年来在沿线国家建立的 境外合作园区招商和融资提供支持，承保了中白工业园区、泰中罗勇工业园、越南龙江 工业园等入园企业项目。 

服务设施联通是中国信保支持“一带一路”建设的主要业务。多年来，中国信保重 点支持了沿线国家的电力、铁路、电信、机场港口等基础设施投资和工程承包项目，例 如，提供承保金额超过 3.8 亿美元的特定合同保险，支持乌兹别克斯坦安格连—帕普铁 路库拉米电气化铁路隧道项目；承保项目企业与巴基斯坦政府签署的《执行协议》及与 巴基斯坦电力采购局签署的《购电协议》，帮助投资企业落实项目融资，保障项目股权 和债权风险，以支持中国企业投资巴基斯坦 2×660 兆瓦胡布电站项目。借助信用保险 风险保障和融资支持，中国信保支持了乌克兰“空中快车”轨道交通项目、肯尼亚内马 铁路项目、斯里兰卡科伦坡港口、阿曼萨拉拉燃煤电站项目等关键项目建设。 

三、出口信用保险在推动“一带一路”建设中面临的问题 

（一）出口保险渗透率偏低 

从出口信用保险渗透率（出口信用保险承保额占出口总额的比例）看，中国信保的 渗透率逐年上升，从 2012 年的 0.85%上升到 2018 年的 24.68%，虽然与日本、英国 50%和 45%的水平相比，仍存在一定差距，但基本达到发达国家 20-30%的平均水平。在此过 程中，中国信保对沿线国家业务的渗透率一直偏低。2013 年以来，中国信保对沿线国 

家业务承保额不断增加，其占承保总额比例有所上升，但这种显著上升仅出现在 2015 年，此后不断下降，2019 年上半年更是下降到 23.37%。但同期中国对“一带一路”沿线 国家出口额占中国出口总额的比重不断上升，结果就是对沿线国家出口信用保险渗透 率较低。2018 年的数据显示，中国信保对沿线国家业务承保额为 1503.6 亿美元，向沿 线国家出口 7047.3 亿美元，信用保险渗透率仅 21.33%，远低于 24.68%的出口信用保险总体渗透率水平。理论而言，综合风险更高的“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业务有更高的投保 需求，现实中低于平均水平渗透率的事实表明，中国信保在沿线国家的业务尚有较大 开发空间。 

（二）保险业务赔付率较高 

为实现稳健经营，中国信保加强了风险防范，制定了差异化的投保政策，但沿线国 家普遍较高的风险造成中国信保对沿线国家承保业务损失和赔偿较高，相应的追偿收 入却可能偏低。 中国信保的年度报告显示 ，2014-2018 年中国信保已决赔款额由 11.2 亿美元增加到 19.2 亿美元，增长 71.43%，高出中国信保承保业务总额的增长幅度。同 期已决赔款占承保额比重（赔付率）由 0.25%上升到 0.31%，追偿收入却由 3.7 亿美元下 降到 2.3 亿美元，降幅接近 40%，追偿收入占已决赔款的比重由 33.04%下降到 11.98%。 从“ 一带一路 ”沿 线国家信保业务看 ，2017-2018 年中国信报对沿线国家业务赔款 

从 4 亿美元增加到 6.3 亿美元，占沿线国家承保额比重由 0.31%提高到 0.42%，均高出同 期已决赔款占承保总额比重的 0.26% 和 0.31% 。 结果是 ，对 沿线国家业务已决赔款占 总已决赔款的比重从 29.2%提高到 32.81%，均高出同期对沿线国家承保额占承保总额 比重的 24.74% 和 24.57%。 2019 年上半年 ，中国信保对“ 一带一路 ”沿线国家业务的赔 款额超过 2 亿美元，占承保总额比率接近 0.3%，仍高于沿线国家承保额占总承保额的 比重。 

（三）投资保险承保效果有待加强 

海外投资保险是中国信保的主要业务之一，中国信保海外投资保险承保额由 2014 年的 358.4 亿美元增加到 2018 年的 581.3 亿美元 ，在 总承保额中的比例不断提升 ，由 2014 年的 8.04%提升至 2018 年的 9.5%，在中国扩大对外直接投资过程中发挥了较大的作用。中国企业对外直接投资总额由 2014 年的 1029 亿美元增加到 2018 年的 1298.3 亿美元，相应地中国企业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投资也不断增长，由 137 亿美元增加到 156.4 亿美元 ，获 得承保的海外投资占同年对外直接投资总额的比重不断提升 ，由2014 年的34.83% 提升到 2018 年的 44.77%，有效地维护了中国海外投资利益。 但面对 “一带一路”建设巨大的投资机会，中国对沿线国家的投资额相对稳定，近年来并未出 现显著增长。不仅如此，2016 年在中国对外直接投资大幅增长的背景下，中国对“一带 一路”沿线国家的投资不升反降，这在一定程度上表明，中国信保的海外投资保险对促 进中国企业向沿线国家投资的效果不太明显。 

（四）服务于中小企业海外投资的产品有待加强 

中国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投资以及实施工程项目主要由大型国有企业承担，这 些企业投保能力和应对风险能力较强，但未来可能会有更多中小企业投入到与沿线国 家的经贸合作中。由于中小企业海外贸易投资经验不足，应对复杂多变的海外市场风 险能力较弱 ，其 遭遇的损失可能更严重。 相关资料表明 ，中 国出口企业坏账率约为 5%，损失率是发达国家平均水平的一二十倍，每年损失达 400 亿美元。中国信保推出 的“政保贷”、“信保易”等金融产品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中小企业融资难问题，2018 年 中国信保新增小微客户 2.5 万家 ，累 计服务支持小微出口企业 8.1 万家 ，覆 盖率达到 30.3%，帮助小微企业获得融资 44.3 亿元，支付赔款 1.1 亿美元。但由于产品品种相对 较单一、保费较高，不少企业尤其是中小企业投保能力和投保意识都较弱，制约了中小 企业参与“一带一路”相关建设的积极性。 

（五）分支机构分布不均，覆盖“一带一路”的海外机构不足 

中 国 信 保 在 国 内 各 地 区 发 展 不 均 衡 。 2014 年 中 国 信 保 的 保 险 渗 透 率 总 体 为 15.6%，但各省市出口信用保险渗透率跨度极大，湖北、北京等省市渗透率超过 40%，河 北 、浙 江 、辽 宁 、山 西 、福 建等省份在 20-25% 之间 ，陕 西 、海 南 、黑 龙江 、宁 夏 、新 疆 、四 川、甘肃、广西、内蒙古、重庆均在 10%以下，西藏甚至为零。总体来看，中西部地区渗 透率水平较低，但“丝绸之路经济带”穿越中国诸多中西部省份，不均衡的保险发展格 局影响到中西部地区企业参与“一带一路”建设的能力。同时，中国信保 20 家分公司 和 6 个营业管理部 80%集中在东中部发达地区，东中部发达地区出口额占中国出口总 额 60%左右，这种不对称造成资源相对过剩与资源相对短缺并存。此外，中国信保境 外服务网络建设严重不足，目前仅在伦敦设立代表处，未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设置 任何服务点，与中国银行业具有大量的境外分支机构存在较大差距，难以实现直接对 境外中资企业尤其是“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中资企业提供更可靠的信保服务。 

四、提高中国信保服务“一带一路”建设能力的建议 

在中美贸易摩擦持续升级的背景下，中国出口贸易和对外直接投资的形势都更加 严峻。为了开拓“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市场，中国信保需进一步发挥风险保障、融资支 持作用。与此同时，针对中国信保在承保沿线国家业务中的问题，政府需要通过完善 法规建设、加大资金支持等措施提高中国信保服务“一带一路”建设的能力。 

（一）完善出口信用保险法规建设，鼓励对沿线国家信保业务创新 

相较于世界其他国家和地区，“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营商环境更恶劣，企业面临的 风险更复杂，这就需要中国信保在承保沿线国家业务时开展更多的业务创新，这种创新需要获得法律层面的支持。然而，自 1989 年正式开办出口信用保险业务以来，中国 至今没有出台专门针对出口信用保险的法律法规，虽然《保险法》可作为绝大部分保险 险种经营与发展的参考，但出口信用保险是特殊的政策性保险业务，主要承保涉外风 险，其复杂性和不确定性特征更明显，因此需要有专门法律法规明确规定其业务范围、 费率、职责、赔付、追偿、出售相关产品等内容，更需要支持其为应对不同环境进行的业 务创新。事实上，出口信用保险发展较成熟的国家和地区都制定了专门的法律法规， 例如，日本的《贸易和投资保险法》，英国的《出口担保和投资法》以及韩国的《出口保 险法》等。 

支持中国信保创新“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业务，主要是支持中国信保在面对沿线国 家特殊的经贸环境中创新承保险种和承保方式，提高中国信保承保沿线国家业务的积 极性和可能性。例如，当前世界各国海外投资保险的承保范围增加了恐怖主义险等险 种，中国信保的《担保指南》将传统政治风险概括为征收险、汇兑限制险、政府违约险、 战争及政治暴乱险等，并不包含恐怖主义险。实际上，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而言，随 着投资范围和投资规模不断扩大，政治风险将更加多样化，恐怖主义在沿线国家时有 发生，中国信保可尝试增加此类险种。再譬如，中国信保承保范围不包括财产险、健康 险等商业险种，如果企业在投保出口信用保险时还要承保此类险种，只能通过不同保 险公司投保，不仅程序繁琐而且费用较高。鉴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特殊情况，可 鼓励中国信保尝试承保综合保险。 

（二）完善海外投资法规建设，提高出口信保海外投资险的追偿能力 

在“一带一路”建设推进过程中，鉴于沿线国家综合风险较高，中国企业海外投资 遭受损失的可能性将大幅提升，损失规模也会不断扩大。但是，当前中国的《保险法》 并没有涉及海外投资保险问题，在中国企业海外投资遭遇风险时，如果东道国用尽方 法依旧不能寻求救济，可由中国信保代位求偿。但问题在于，中国信保承保仅要求投 资项目应符合外交、外贸、产业、财政及金融政策，符合投资项目东道国的法律和政策， 并获得与投资项目相关的批准许可。这种规定表明，中国投资保险实施的是不以与东 道国签订《双边投资协定》（BIT）为前提的“单边模式”。 如果没有相应的海外投资法 规支撑，中国信保的代位求偿在条约法上难以得到东道国承认，不仅造成中国与“一带 一路”沿线国家签署的多个 BITs 中的代位求偿约定成为摆设，在无法追偿后增加中国 信保的经营风险；同时也由于单边模式下主要通过外交保护途径进行代位求偿，在争 端解决过程中也会遇到主体不合格的问题，容易造成国家间的矛盾。 

从中国信保追偿收入和已决赔款比例可以看出，随着“一带一路”建设的推进，中 国信保追偿收入占已决赔款比重不断下降。加快海外投资保险立法，尤其是从法律层 面赋予中国信保代位求偿权，不仅有利于企业更积极地投保，更有利于提高中国信保 的损失追偿能力，为中国信保业务持续发展和稳健经营提供保障。与此同时，中国仍 需要进一步加强与沿线国家的政策沟通力度，商签更多经贸合作协议和 BITs，毕竟目 前尚有近三分之一的沿线国家未与中国签署 BITs。通过加强双边友好合作，不断优化 中国企业在沿线国家的经营环境，不仅有利于保障企业海外投资利益，也有利于企业 海外利益受损后及时获得东道国的追偿支持。 

（三）加大国家财政支持力度，提高中国信保承保“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业务水平 

出口信用保险属于非营利政策性保险业务，保险风险金主要来自国家财政预算。 受限于财政支持力度，相较于其他国家而言，中国信保保费费率较高。再加上对不同 国别、不同业务制定了不同的保费费率，风险更高的沿线国家业务保费费率更高，进一 步降低对沿线国家出口和投资企业投保的积极性。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宏观研究 院的数据显示，此前利比亚战乱中，中国撤出的企业 99%没有购买出口信用保险就是 明显例证。也因为财政支持力度有限，无论是中国信保资产规模占承保规模比例，还 是风险基金规模与承保规模比例均不相称，中国信保业务长期面临较大的风险敞口， 在不断扩大的投保需求面前凸显承保能力不足。 

根据中国信保的数据，中国信保保费收入占承保总额的比例由此前的 0.65%下降 到 2018 年的 0.48%，显示出其平均保险费率逐年下降，但相较于主要发达国家信用保 险费率 0.1% 的平均水平仍高出许多。 对于风险较高 的“ 一带一路 ”沿 线国家业务而 言，保险费费率会更高。偏高的保险费费率不仅无法满足企业对沿线国家出口和投资 的投保需求，而且会造成投保业务中的逆向选择，最终形成恶性循环。换言之，投保业 务集中于风险较高的企业，风险的集中又会造成高赔付率，高赔付率就需要更高的保 险费费率支撑，更高的保险费费率进一步加剧了投保业务向风险较高的企业集中。正 因为如此，从中国信保的经营情况看，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赔偿费用比例更高。 

中国信保资产规模与承保规模的比重偏低，长期保持在 5%以下的水平。《中国保 险年鉴》的数据显示，虽然 2013 年以来该比例由 2.84%逐渐上升，但在 2017 年依然仅为 3.77%。另外，出口信用保险要发挥风险补偿功能，必须要有充足的风险准备金，但相 关数据表明，2015 年中国信保的信用风险基金规模仅 92.5 亿美元，但该年的承保金额 高达 4715.1 亿美元，风险准备金充足率仅为 1.96%，远低于国际出口信用保险行业规定的 5%的最低准备金充足率标准。 在中国企业出口和对外直接投资风险不断提升的背景下，要充分发挥中国信保促进出口和对外直接投资，尤其是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出口和投资的风险保障职能， 就需要政府建立风险准备金补充机制，加大对中国信保的财政支持力度，这样不仅能 够降低中国信保较高的风险敞口，提升其对沿线国家业务的承保能力，也能够进一步 降低保险费费率，提高出口信用保险对沿线国家的渗透率。 

（作者单位：对外经济贸易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