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农业待“精耕细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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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刘伟才，上海师范大学非洲研究中心副主任，副教授

导读

非洲国家当前和未来的发展都有赖于农业发展问题的解决与突破，而中非农业合作和对非农业投资应可在非洲国家农业发展进程中发挥一些作用

●非洲农业发展与中非农业合作

●中国对非农业投资的领域与机会

●从农业本身特性和非洲国家特点两个视角看对非农业投资

非洲具有多样化的农业发展条件，农业在非洲国家发展中的地位也举足轻重，但现实是大部分非洲国家在农业发展上的成就并不突出，有些国家的农业发展还存在严重的问题。可以说，非洲国家当前和未来的发展都有赖于农业发展问题的解决与突破，而中非农业合作和对非农业投资应可在非洲国家农业发展进程中发挥一些作用。

非洲农业发展与中非农业合作

根据“非洲发展新伙伴计划”（NEPAD）框架下的《非洲农业综合发展计划》（CAADP），非洲国家的农业部门容纳了约60%的劳动力，贡献约20%的出口和约17%的国内生产总值。但是，非洲农业发展长期面临一系列的限制，小农为主的体系、农业生产资料的缺乏与分配不均衡、面临气候与天气变化时的脆弱性等都是客观存在并且短期内难以改变的问题。在种种限制下，尽管近年来非洲农业生产在数量上有持续的增长，但农业生产率却并没有明显的提升。

非洲农业总体的不发达带来了一系列的问题，其中粮食安全得不到保障、城市化缺少供给支撑、工业化启动或推进没有基础或基础不牢是三个最基本的方面。近年来，非洲农业发展还开始面临一些新的压力，特别是表现在农产品出口上，一是国际市场的质量和环境标准给非洲农产品出口者带来越多越多的压力，二是非洲之外的农产品出口者正在持续地挤压非洲的空间，如咖啡、可可、棕榈油、剑麻等农产品，正不断面临着来自东南亚和拉美的冲击。可以说，农业发展问题如果不及时投入解决，不但会影响非洲的现在的经济发展和政治社会稳定，还会束缚非洲的未来。

农业合作是中非合作的重点领域。在2018年中非合作论坛北京峰会发布的《中非合作论坛北京行动计划（2019—2021年）》中，中方表态支持非洲实现农业现代化，愿帮助非洲推动农业升级，改善农业基础设施，提高农业产量和农产品附加值，支持非洲乡镇产业发展，促进包容性增长和共同繁荣，在逐步提升非洲粮食安全保障能力的基础上支持非洲在2030年前基本实现粮食安全。

《北京行动计划》还将合作具体到各个领域和层次，包括实施农业援助项目、派遣农业专家、为非洲国家培养各层次农业人才、推进高科技粮食生产与农产品加工、开发新的农业研究成果、加强在棉花和蔗糖生产、加工和贸易领域的合作等。

2019年12月，中国与非洲多国又专门召开了中非农业合作论坛，在会后发布的《中非农业合作论坛三亚宣言》中，中非双方又进一步商定了八个方面的合作，包括积极开展产业对接和产能合作、共同制定并实施中非农业现代化合作规划和行动计划、加强技术合作与能力建设、支持非洲建立生产—加工—营销等农业全产业链、支持非洲的自贸区建设和农业经贸合作、加强种质资源交流与合作、积极开展农业南南合作与三方合作、加强中非涉农企业对接投资贸易。

中国对非农业投资的领域与机会

在对非洲农业发展的现状认知的基础上，综合《北京行动计划》与《三亚宣言》，可以从总体上明确中国对非农业投资的一些领域：在支持非洲建立生产—加工—营销等农业全产业链方面，重点使种子、化肥、农药、收获后加工、灌溉、农业机械、数字化和农业文化遗产等领域；在支持非洲的自贸区建设和农业经贸合作方面，一方面是总体上的基础设施发展，另一方面则是具体的农产品生产和出口基地建设；在种质资源交流与合作方面，重点是种质筛选培育、新品种培育以及相关的技术转移；在中非涉农企业对接投资贸易方面，则明确了棉花和蔗糖这两个重点对象，寻求提升非洲棉花全产业链生产加工能力，扩大非洲在国际棉花市场份额，并研究推动非洲糖产品贸易。

对具体的投资者来说，对非农业投资的领域可以大致直白地归结为如下几个方面：农业种植和养殖、农产品加工、农产品贸易、农机农资贸易。

这四个投资领域各有其独特的机遇与挑战。

就农业种植和养殖来说，最根本的是要考虑在农业基础设施总体非常落后的情况下如何应对气候和天气可能造成的灾害问题。

农产品加工是当前和未来非洲国家农业发展乃至整个经济发展的一个重点，因为它不仅事关农业本身，还与工业化和城市化密切联系。在农产品加工中，食品饮料加工始终是非洲国家经济和社会生活中的一个重点，依赖农牧产品原料的轻工产品加工等也在一些非洲国家发展得比较兴旺。

农产品贸易主要是面向相关国家国内和相关区域，正如上所言，非洲国家的农产品在符合质量和环境标准方面、在储存和长距离运输方面可以说都没有明显的优势。要注意的是，农产品贸易这些问题也会反映到农业种植和养殖、农产品加工上，因此农业种植和养殖、农产品加工需要充分考虑农产品贸易所涉及的市场和成本问题，并以此为根据确定投向和规模。

农机农资贸易较为特殊，一方面，非洲国家的农机农资市场相对较小；另一方面，一些农机农资贸易跟援助挂钩，有时并非单纯的经济行为。

此外值得一提的是，农业旅游——或者按照中国的说法可称“农家乐”——是一个尚待开拓的领域。传统上，在肯尼亚、南非等少数几个国家，有以茶园、果园为基础的旅游产业，还有以城郊农场为载体的餐饮娱乐业，这些大多为本土白人和欧美人士掌控。对于中国来说，立足农业土地，开发面向华人的“农家乐”可能是一个值得探讨的方向。

对中国投资者来说，从短期和中期来看，值得进一步尝试的可能包括：发展特色产品，开拓在非华人市场和本地中高端市场；依托农业实施涉农多元化经营；依托矿业和较大规模的餐饮旅游实施定向市场为主的农业种植和养殖以及农产品加工。从长期来看，加强本地化和区域化，开拓本地、区域乃至国际市场可能是一个基本的方向。

从农业本身特性和非洲国家特点两个视角看对非农业投资

农业本身有其自己的特点，比较突出的是受自然因素影响大、生产周期长、产品储存运输要求高或者要求特殊等几个方面。而且要考虑到，有些根本性的问题如自然因素影响，在相关非洲国家基础设施未发展到一定程度之前，单靠某一个农业投资个体是无法有效应对的。比如莫桑比克，经常性地遭遇洪水、干旱和飓风，在莫桑比克整体发展起来并具备较完善的农业基础设施之前，这些自然灾害的冲击有时就是毁灭性的，会直接导致签收乃至绝收。

非洲国家本身的发展也值得注意，国家总体的不发达、对农业不重视、防灾减灾水平薄弱、国内市场狭小、资金缺乏、人力资源和技术水平低等问题在大部分非洲国家都不同程度地存在。一些国家还存在政策不稳定、政策执行不连续或者不一致的问题，这对规模大、周期长、见效慢的农业投资也是一个挑战。比如在一些非洲国家的农业项目，一旦出现政策安排变动，中国人离开或者投资减少，当地人或当地投资就难以维持，最终导致无法挽回的损失。

农业依赖土地，非洲国家的土地资源丰富而多样，这是吸引农业投资的根本。但要看到，目前相当一部分非洲国家都未能将丰富而多样的农业土地资源转化为实实在在的农业发展，有的国家的农业还被陷入困窘的境地。

从农业在非洲国家发展中的地位和作用、非洲国家农业发展所面临的问题这两个方面来看，非洲国家的农业发展需要中国的合作与投资。因此，中非农业合作要算“政治账”。事实上，我们在这方面已经做了很多工作，并且仍在持续地进行人力、财力、物力的投入。

同时，中国对非农业投资也要从经济层面进行考虑，算“经济账”，这就需要针对农业本身和非洲国家特点具体考虑并做出符合经济规律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