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移民法案引发严重政治危机

法新社报道，在经过长时间的艰苦协商，由7名参议员和7名国民议会议员组成的同比混合委员会（CMP）12月19日就法国政府提出的移民法案达成共识。因为执政多数派对右派共和党做出太多让步，法案文本被左派和非政府组织认为“充满无所顾忌的排外味道”，是“四十年来最倒行逆施的文本”。极右派国民联盟对法案表示支持，认为吸收了该党的意识形态。执政多数派内部很多人也反对法案文本，出现马克龙出任总统以来从未有过的严重分裂，据传三位反对法案的部长以辞职相威胁。此外，企业主协会和工会都反对移民法案，连高校校长们也认为这个有损法国尊严，有损法国高教、科研吸引人才的战略。接下去不管国民议会是否通过法案，法国政坛和法国社会一时估计很难从危机中走出。

“不要国民联盟的支持票”

右派共和党主导的参议院当晚7点投票表决，以214票支持、114票反对通过法案。执政多数派参议员绝大部分和共和党及中排党团参议员一起投了支持票，3个左派党派均投反对票。

当晚21点30分，国民议会将投票表决法案，因为内部分歧严重，投票存在悬念，但总理博尔内在投票前发言，指责国民联盟做小动作，称不会把国民联盟议员的支持票算在内，执政多数派议员要积极投票支持，靠自己的票通过法案。

“民族优先原则”

CMP会议从12月18日傍晚5点开始开会，但很快因为分歧严重暂停休会，到晚10点半才重新开始。经过一夜的争论，最终形成共识。右派共和党党魁西奥蒂表示高兴，“这是我们希望的文本”，共和党议员将投票支持移民法案。

虽然是执政多数派对右派做了让步，但国民联盟对修改后的法案文本表示满意。该党议会党团主席勒庞对CMP会议达成共识表示欢迎，称国民联盟的议员将在国民议会表决时投票支持移民法案。“我们对此感到高兴，这是国民联盟意识形态的一次大跃进，甚至可以说是国民联盟意识形态的一次胜利，因为法案中写入了民族优先性（prioriténationale），就是法国人在获得某些社会补助方面、相对于法国领土上的外国人具有优先性”。

“不要让国民联盟污染法案”

左派各政党反对移民法案，认为执政多数派实则与国民联盟妥协，是“无耻的”行径、“政治大转向”，跨越了“海蓝色线”，就是说接受了国民联盟的观念。左派政党领导人纷纷呼吁执政多数派议员中的“人道主义者”不要投票支持这个法案，“不要让国民联盟污染这个法案”。

左派社会党国民议会党团主席沃罗（Boris Vallaud）批评说这是法兰西民族耻辱的时刻。

法共总书记鲁塞尔已经在国民议会提出了拒绝移民法案的动议。

“希望政府收回法案”

中间派党团Liot没有参加执政多数派，但政府希望得到该党团的支持。只是这个党派也面临内部分歧，预计三分之一支持法案、三分之一反对、三分之一弃权。该党团主席邦歇（Bertrand Pancher）哀叹：“我们在搞什么闹剧？我们的民主制度患病了。”他在国民议会投票前几个小时要求政府“收回”法案，“因为我们面临严重的政治危机”。

消除的关键分歧点

此前，执政多数派和共和党在最后协商中有一个内容引发对立——在法国的有合法居留的非欧盟外国人、要领取社会补助必须满足在法国居住多长时间的问题，这个问题差点导致协商失败。

右派共和党要求，有合法居留的非欧盟外国人领取家庭补助（allocations familiales）、个人化住房补助（APL）或残疾补助（PCH）必须至少在法国居住5年。

据国民议会内部的多个信息源，CMP会议最终艰难达成共识，在有合法居留的非欧盟外国人中做出有工作和没有工作的区别：有工作的非欧盟外国人领取家庭补助、失能人士补助（APA）或享受可抗辩的住房权（DALO）必须在法国留居30个月，没有工作的非欧盟外国人则要在法国住满5年。

至于争议最大的个人化住房补助，没有工作的非欧盟外国人必须在法国住满5年，有工作的只要3个月。

上述各种新限制不适用于留学生。避难者和有十年以上居留的非欧盟外国人也不受新规定限制。

让步太多

执政多数派对右派做出的让步太多，除上述提到的领取社会补助必须满足在法国居住一定时间的限制，还有国民议会未来要确定多年移民限额（quotas d'immigration pluriannuels）；将外国人在法国非法留居定为轻罪、要处以罚款；无证外国劳工合法化要个案处理、由各省省长负责决定；政府在最后时刻回应右派共和党最后通牒、由总理博尔内亲自写信保证明年改革针对无证外国人的免费国家医疗救助（AME）。

多数派内部分裂

有了国民联盟支持，移民法案在国民议会很可能通过，但政治上执政多数派却陷入困境。

在参议院和国民议会投票前，马克龙总统于19日晚6点紧急在爱丽舍宫召集执政多数派议员开会。他与博尔内总理、执政多数派几位议会党团主席和党魁对局势做了总结。

执政多数派中很多人对CMP会通过的、得到极右派国民联盟支持的文本不满，执政多数派出现马克龙总统出任总统以来前所未有的分裂。国民议会法律委员会复兴党籍主席乌利耶（Sacha Houlié）也是CMP主席，他明确表示CMP通过的文本对右派做了太多让步，他本人将在国民议会投票表决时投反对票。参加执政多数派的民主运动的主席白鲁也表示，“不接受”国民联盟支持的移民法案。

三部长以辞职相威胁

显然，总统阵营遭遇危机，有传言多名部长准备辞职。有位部长匿名对法新社表示，移民法案分歧靠国民联盟支持得到解决，让他感到极不舒服。一位执政党复兴党议员则说，国民联盟支持法案对执政多数派来说就像一个“死亡之吻”。一位民主运动议员也说，“我们掉到了国民联盟的手心里，在各方面遭遇失败”，而勒庞“赢得了一切”。

稍晚，政府内部信息源确认，卫生部长卢梭、高教部长赫达约和住房部长维尔格雷耶特当天“去总理府拜会总理博尔内，威胁提出辞职。另外，这三位部长和文化部长阿布杜尔-马拉克、工业部长勒居尔，以及国民议会法律委员会主席乌利耶等执政多数派左翼人士当晚将紧急开会。

雇主协会反对法案

法国雇主协会“法国企业运动”（Medef）12月19日也表示反对移民法案，该组织会长马丁（Patrick Martin）指出，未来几十年法国经济需要大量移民劳工。

二十几所重要大学的校长也反对移民法案，称法案包含的措施“有损我们国家的尊严”，与启蒙精神相悖，也损害法国发展高等教育的雄心，“严重影响法国高教、科研吸引人才战略”。

与此同时，五十几个协会、工会和非政府组织都指责这个法案文本是法国“至少40年来最倒行逆施车的文本”，充斥着”无所顾忌的排外情绪“。

“或将举行二次投票”

马克龙总统当晚表示，移民法案不能靠国民联盟投票支持获得通过，如果投票结果是这样，他将要求国民议会举行第二次投票。

马克龙同时还表示，他拒绝任何要求就移民问题修改宪法的提议。

内政部长达尔马宁也表现出缓和姿态，他19日晚表示，如果移民法案通过，他将使无证外国劳工合法化人数翻倍，每年增加7000-1000人。政府方面解释说，增加无证外国劳工合法化人数，是就人手紧缺行业无证外国劳工合法化问题与右派达成共识的结果，这个内容也是移民法案的明星条款。

据悉，按照现行规定，2022年有约10000名无证外国劳工得到合法化，此前几年每年合法化的人数在6000-8000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