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国鉴·美国 | 记者观察：35万亿！美国国债为何如此“野蛮生长”

美国财政部上月末发布的数据显示，美国国债总额已突破35万亿美元大关；本月12日发布的最新数据显示，美国2024财年（2023年10月1日至2024年9月30日）前10个月的财政赤字就已达1.5万亿美元。民主、共和两党持续多年实施不负责任的财政政策，助推美国债务“野蛮生长”，走上一条举债成性的“不归路”。

为何不断突破新“极限”

美国债务“野蛮生长”早已不是新鲜事，其债务飙升的轨迹近年来屡遭警告。观察人士认为，美债失控，民主、共和两党难辞其咎。两党轮流坐庄，都希望通过多花钱来赢得选民支持，收紧财政虽然长期来看有必要，但并不能帮助政客赢得选票，因此两党都忙着不停“撒钱”，而削减开支、控制债务的法案在国会举步维艰。

美国智库企业研究所经济学家德斯蒙德·拉赫曼告诉新华社记者，共和党人主政时喜欢减税而不愿削减公共开支；民主党人主政时则倾向于增加公共开支而不希望增加税收。最终结果是，国家持续出现预算赤字，公共债务走上不可持续之路。

1985年，美国从净债权国变为净债务国，此后债务规模日益扩大，近年更是呈现快速增长趋势。从2017年9月至2022年1月，美债规模从20万亿美元升至30万亿美元；从2023年6月至当年9月再至当年年底，美债规模接连突破32万亿、33万亿和34万亿美元，较美国国会预算办公室所作预测提前五年冲过34万亿美元关口，其“野蛮生长”之速度令人叹为观止。

美国研究机构和主流媒体指出，美债规模快速增长主要由人口老龄化、医疗成本上升和税收不足造成，虽然新冠疫情也显著加剧了财政挑战，但事实上美国债务在疫情前就已处在不可持续的道路上。对于美债突破35万亿美元，美国独立研究机构联邦预算问责委员会主席马娅·麦吉尼亚斯指出，这种借贷行为持续不断，“既鲁莽又毫不收敛”，尽管存在各种风险和警告信号，但这些警钟似乎“无人理会”。

美债突破30万亿美元时，美国智库彼得森基金会首席执行官迈克尔·彼得森就指出：“我们走到这一步是一个漫长过程，充满了两党反复出现的财政不负责任行为。华盛顿的领导人几十年来一再作出轻率决定，一次又一次选择了他们喜欢的新减税或开支项目，而不是我们的共同未来。”

高利率推升偿债成本

为应对数十年不遇的高通胀，美联储从2022年3月开始激进加息，去年7月最后一次加息25个基点，将联邦基金利率目标区间推升至5.25%至5.5%之间的23年高位。过去一年间美联储一直“按兵不动”，高利率对经济活动的抑制作用已逐步显现，也导致美国国债利息成本快速增加。

彼得森基金会指出，美联储加息同时，短期国债利率也以类似速度上升。三个月期国债利率从2022年初的0.15%上升到今年4月的5.24%。对短期利率和通胀的预期也推高了长期利率。彼得森基金会预计，美国政府每天在偿还国债利息上的支出超过20亿美元。在十年内，利息的支出会超过研发、基础设施和教育的支出总和。

麦吉尼亚斯表示，美国正在以每天50亿美元的速度借贷度日，仅是债务的利息支付就超过了在国防上的支出。

美国国会预算办公室预测，净利息支出将从今年的8920亿美元激增至2034年的1.7万亿美元，十年内几乎翻一番。以经济规模衡量，净利息支出占美国国内生产总值比重预计从今年的3.1%增长到2034年的4.1%，届时美国在利息支付上的支出将几乎等同于在医疗保险上的支出。未来30年内，国债利息支付预计成为联邦预算中增长最快的部分。国会预算办公室预测，到2034年，美债规模将从今年占国内生产总值的99%达到122%，打破先前106%的历史纪录。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在6月27日发布的一份报告中指出，美国政府长期的财政赤字反映出“重大且持续的政策错位”，美国政府迫切需要扭转公共债务占国内生产总值比重持续上升的趋势。

尽管市场普遍预期美联储会在9月会议上宣布降息，观察人士认为，这并不实质性影响美债利息成本今后仍将在一段时间内处于高位。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发言人朱莉·科扎克回答记者提问时说，基于高额的基本财政赤字及由此产生的公共债务，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估计美国净利息支付在中期仍将维持在较高水平。

“选择性遗忘”债务问题

对华盛顿政客而言，债务可能并非其最关注的议题。然而，记者在美国各地采访时，不少民众会谈及对美债的担忧。新罕布什尔州选民汤姆·蒂洛森告诉记者，巨额债务是这个国家面临的最紧迫问题之一，“联邦政府需要控制或削减债务规模，为子孙后代考虑”。

尽管美债问题引发各方担忧，但在总统选举背景下，两党也不太可能出台削减开支、控制债务的实际政策。民主党总统候选人、副总统卡玛拉·哈里斯和共和党总统候选人特朗普竞选中鲜有谈及债务问题，而两党都反对削减作为债务最大“推动”因素的社会保障和医疗保险。这表明，至少在未来几年，债务问题将只会进一步恶化。

特朗普在7月中旬举行的共和党全国代表大会上承诺若当选将推动新一轮减税。哈里斯则在多个场合表示支持豁免学生贷款、减免医疗债务以及提高联邦最低工资等。《华盛顿邮报》一篇报道指出，美债突破35万亿美元之际，两位总统候选人只对其他议题“滔滔不绝”，似乎决心不就国家内部治理失当和安全状况恶化发表任何评论，“押注于长时间不严肃对待不会带来严重后果”。两党都乐于在经济增长且失业率低下的今天，维持巨额的年度赤字。

麦吉尼亚斯表示，美国的财政前景令人忧心。仅仅三年之内，在下一任总统任期内，美国国债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例将超过历史最高水平，但目前几乎看不到任何致力于扭转局面的具体计划，各种迹象表明局势可能进一步恶化。她警告，债务已经是美国“面临的重大危险之一”，不能因选举年就不予防范这一“完全可预见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