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学者：债务会使“美利坚帝国”沉没吗？

美国《华尔街日报》网站6月21日刊发题为《债务会使美利坚帝国沉没吗？》的文章，作者是美国堪萨斯大学罗伯特·多尔政治研究所访问学者杰拉尔德·F·塞布。全文摘编如下：

美国正航行进入一片未知的联邦债务海洋，而公众似乎并不为这些触目惊心的数字感到困扰，政府似乎也无力扭转这些数字。

在总统竞选中，这个问题并不存在太大的党派差异或优势。特朗普和拜登在各自任期内都经手了相似的累积债务增幅——在他们任内都新增7万亿美元左右。总体上，全国民众对这两个增幅的反应都是视而不见。

关于在债务中“游泳”的后果，历史提供了一些警示。几个世纪以来，在全球各地，轻率地累积如山债务的国家和帝国或迟或早都遭遇令人不快的结局。

英国历史学家尼尔·弗格森最近提及其所谓的个人历史定律说：“任何一个在偿还债务(国债利息支付)方面的支出超过其国防开支的大国都不会长期保持强大。西班牙哈布斯堡王朝如此，法国的旧制度如此，奥斯曼帝国如此，大英帝国亦如此，从今年开始，即将由美国来检验这一定律。”

利息超国防开支

美国国会预算办公室预测，一定程度上因为利率不断上调，在本财政年度，联邦政府将支出8920亿美元用于支付28万亿美元累积国债的利息，这意味着如今利息支出超过了国防开支，而且快赶上了联邦医疗保险支出。

美国一直在以惊人的速度增加国债。就在不久前——从上世纪90年代末开始——联邦政府的预算实际上还处于盈余状态，至少在一段时间内是如此。仅在十几年前，政府债务总额相当于国内生产总值的70%左右。今年将大致相当于整个国内生产总值。预计到2028年，这一比例将达到创纪录的106%，与二战期间为筹集资金而付出的巨额支出相当。到2034年，如果不改变税收和支出政策，预计将达到122%，创历史新高。

这一赤字可能会产生令人痛苦的后果。国会预算办公室预计，随着债务偿还挤占其他投资，未来30年，债务负担将使收入增长减少12%。

这条道路及其后果，并非不可避免。如果没有拜登政府去年推动的饱受诟病的“财政责任法案”中制定的支出限额和政策改革，今年的赤字实际上会更高。甚至有一种经济理论——现代货币理论——坚持认为，关于债务后果的担忧是错误的，因为控制本国货币的各国总是可以印制更多货币，因此永远不会破产或被迫违约。

历史教训须吸取

然而，回顾历史，并不能让人放心。布什研究所-南方卫理公会大学经济增长倡议主任卡勒姆·克拉克说：“即使一个国家发行主要储备货币，即使一个国家是占据主导地位的地缘政治大国，也无法助其摆脱困境。”

克拉克曾撰文指出，在确立罗马帝国是世界上最强大帝国这一地位后，公元3世纪，罗马帝国的统治者开始在帝国治理和军队建设方面大手大脚地支出。皇帝通过使货币贬值而由此产生的债务融资，导致高通胀。这影响了帝国的稳定，削弱其防御，导致西罗马帝国在公元5世纪灭亡。

西班牙在“新世界”建立据点后，通过对外大量举债和高额税收，为其军事冒险和影响范围涵盖全球的帝国提供资金，最终失去了欧洲最强国地位。经济学家卡门·莱因哈特和肯尼思·罗戈夫在其研究国际金融危机史的书中指出，西班牙“仅在19世纪就违约了7次”。

英国或许提供了最有说服力的类似经历。在18和19世纪，它曾是世界上疆域最辽阔的帝国。到了20世纪，它发现自己再也负担不起既要维持陆军和海军来保卫帝国、又要为迅速发展的社会项目融资所需的支出。债务开始挤占其他投资，经济疲软削弱了英镑的实力。英镑不再是世界主要储备货币，大英帝国迅速衰落。

缺乏自律和决心

克拉克说，在当前环境下，引发债务危机的事件可能是美国信用评级被下调或国际金融机构拒绝继续放贷。美国还没有到那种地步。但财政部长珍妮特·耶伦警告说，延长即将于明年到期的特朗普时代的减税措施，将推高美国债务占其经济的比重。

目前，债务是由较高的利息支出推动增加的，再加上现行税法没有提供足够的收入来覆盖社会保障和联邦医疗保险。两党都不希望触及这些福利计划，共和党人在寻求减税，而民主党人则承诺对年收入低于40万美元的家庭不加税。

最终结果是他们根据自己的主张轻视有关赤字和债务的讨论。超越这一点需要一定程度的自律和两党决心，尽管过去曾有过这种决心，但如今华盛顿非常缺乏这一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