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者：1968年美国大选对2024年有诸多启示

1968年美国大选前，国内外动荡不断——暗杀、混乱、种族主义抬头。历史学家卢克·尼希特挖掘了这一年中不为人知的大选幕后故事，并得出结论：1968年的大选为当今美国支离破碎的政治环境定下了基调。

1968年是美国的多事之秋。在越南，北越的新年奇袭让许多美国人意识到到这场战争的徒劳之处。3月1日，时任总统林登·约翰逊放弃竞选连任，令公众震惊。4月4日，马丁·路德·金在孟菲斯遇害。6月6日，另一起暗杀事件震惊美国：纽约参议员、民主党总统竞选人罗伯特·肯尼迪在洛杉矶一家酒店被枪杀，而他的哥哥正是5年前遇刺身亡的前总统约翰·肯尼迪。纽瓦克、底特律和华盛顿都爆发了种族骚乱。在芝加哥举行的民主党全国大会上，示威者与警察发生冲突。

《卫报》书评称，加州查普曼大学历史学教授卢克·尼希特在新书《打破政治格局的那一年：1968年总统大选中的勾结与混乱》中，利用以前未曾查阅过的档案和大量访谈，讲述了决定这场激烈大选结局的政治算计和手腕，重塑了人们对20世纪美国历史关键时刻的理解。

“这是一堂关于历史本质的课，”他写道，“历史从未真正结束。”

尼希特写这本书的念头萌芽于他在2017年12月与民主党人沃尔特·蒙代尔的一次谈话。蒙代尔曾在1977年至1981年间担任吉米·卡特的副总统。1968年时，蒙代尔是民主党总统候选人休伯特·汉弗莱的竞选阵营联合主席。“在与蒙代尔交谈时，我意识到他正在推翻我们对1968年大选的主流认知。”尼希特在耶鲁大学官网上发表的文章中写道。

“我意识到自己不仅仅是在研究1968年的总统大选，而是在研究一个更接近侦探小说的故事。”他写道。

2018年2月，美国福音派教会代表人物之一葛培理牧师去世，享年99岁。尼希特前往葛培理的母校——芝加哥郊外的惠顿大学，查阅了葛培理的日记。这些日记记录了他与从杜鲁门到奥巴马的多位美国总统的对话。尼希特称这些日记是“了解历任美国总统的一个潜在的全新窗口”，日记中的内容是“国家档案馆或任何总统图书馆都没有的”。

在1968年这动荡的一年，民主党派出副总统休伯特·汉弗莱，共和党派出前任副总理查德·尼克松。除了这两个人之外，还有一个第三方候选人——乔治·华莱士，他脱离了民主党，以独立候选人的姿态参选。

在竞选活动期间，葛培理与约翰逊、汉弗莱、尼克松和华莱士这四位主要人物都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同时宣称自己不参与政治。但在日记中，这位牧师透露，自己曾经在1968年9月替尼克松向约翰逊传递消息，提出交易：尼克松如果当选，将继续执行约翰逊的越战政策，也不反对他的“伟大社会”计划，条件是约翰逊软化对汉弗莱的支持。约翰逊同意了。

约翰逊和汉弗莱同为民主党人，却同意了“死对头”共和党人的条件。对此，尼希特惊叹不已：“想象一下这样的事情泄露出去会是什么后果。太不可思议了。”

1968年9月30日，汉弗莱在盐湖城发表演讲，承诺停止轰炸北越。尼希特说，虽然这次演讲被普遍认为是让汉弗莱民意上升的“功臣”，但它并没有缩小民调中的差距。尼希特认为，更有说服力的是汉弗莱对民主党传统国内议题（从就业到社会保障）的呼吁，以及来自劳工组织的拉票活动，这些活动让汉弗莱从华莱士手中吸走了蓝领选民。

汉弗莱的这些选举策略让他缩小了与尼克松的差距，但还不够。曾当过艾森豪威尔的副总统的尼克松最终获胜。在竞选活动中，他曾承诺将继续推行约翰逊提出的“伟大社会”计划。尼希特指出，尼克松的许多政治成就——对中国和苏联的访问、环境保护局的成立——最初都是在约翰逊时期产生构想的。

至于华莱士，他表现出了令人惊讶的号召力，在民调中获得的支持率最高达到23%，在每个州都获得了选票，并在心怀不满的工人阶级白人选民中得到了支持，为未来的民粹主义者开创了先河。

“我们更关注自己的时代，”尼希特写道，“其实，20世纪60年代末的文化之争为我们如今的局面提供了一些最有价值的见解和教训。”

“华莱士在1968年传达的信息更加复杂，”尼希特说，“种族问题被纳入了一系列更广泛的不满情绪中。他有点像特朗普：反精英、反媒体、反建制。”

“我认为，无论是民主党还是共和党，所有民粹主义候选人都把华莱士的言论和信息带到蓝领和中下层选民中——近些年，由于特朗普的出现，共和党的民粹主义候选人明显增多。”

“特朗普是华莱士最积极的追随者。2024年大选最吸引人、最值得关注的是，谁将成为这一投票群体的首选候选人。”尼希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