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年前尼斯恐袭世纪审判开庭!凶手原来与“伊斯兰国”无关?
2016年7月14日的尼斯袭击惨案发生六年后,八名被告从5日开始在巴黎特别巡回法庭接受新的特殊恐怖袭击审判,审判过程预计会持续三个多月。判决定于12月16日作出。2016截至8月底,共涉及865位民事当事人。但实施袭击的凶手Mohamed Lahouaiej-Bouhlel已被当场击毙,其缺席令这场世纪审判的结果注定让人遗憾,人们将永远无法证实其大开杀戒的真正动机。虽然“伊斯兰国”事发后第一时间“认领”恐袭,但调查却显示Bouhlel与恐怖组织并没密切关联。综合《世界报》及《巴黎人报》报道及预审法官根据其身边人的讲述,还原Bouhlel是如何从家暴受害者逐渐变成一个魔鬼的。
“令人沮丧”的审判
2016年7月14日,时年31岁的突尼斯人Mohamed Lahouaiej-Bouhlel驾驶一辆19吨重的卡车驶入尼斯著名的盎格鲁大道,并撞上在那里观看烟花和音乐会的人群,造成86人死亡,其中包括15名儿童和青少年,超过450人受伤。
由洛朗·哈维欧(Laurent Raviot)担任主席的特别巡回法庭法官此次将对27至48岁的7名男性被告人和1名女性被告人进行审判。这些被告或是袭击者的身边人,或是涉及相关的武器交易行为。
其中,三名被告(Ramzi Kevin Arefa、Chokri Chafroud和Mohamed Ghraieb)因有组织恐怖袭击罪而被起诉(Ramzi Kevin Arefa或许会被判无期徒刑,其他两人或被判二十年有期徒刑)。其他五人(Maksim Celaj、Endri Elezi、Artan Henaj、Brahim Tritou和Enkeledja Zace)因有组织犯罪和违反武器法而被起诉,可能被判五到十年有期徒刑。
在袭击者缺席、被告未被指控谋杀同谋罪的前提下,许多民事当事人表示对审判并“不抱太大希望”,并且这“令人沮丧”。
“我明白大家有这种挫败感,这是人之常情。但一定会有司法回应”,法国司法部长杜邦-莫雷蒂强调,“我们用法律武器来回应这种野蛮行径”。
此外,这些针对恐怖主义行为的重大审判还对“促进受害者的事后重建工作”有所助益,最高法院总检察长弗朗索瓦·莫林强调,受害者们得以“围绕大屠杀构建一种集体记忆”。
民事当事人可以通过网络广播收听听证会,不过有30分钟的延迟。审判也将被拍摄和记录存档。此外,前总统奥朗德和时任内政部长的卡泽纳夫也会出庭作证。
在11月初对被告进行第一次审讯之前,法庭将用五周时间来听取民事当事人、受害者亲属和袭击幸存者的证词。
遗孀:“连魔鬼都自愧不如”的变态家暴男
Bouhlel的妻子Hajer K.向调查人员描绘了一个痴迷暴力和血腥接近变态、精神状态极不稳定的丈夫和父亲。Bouhlel生于突尼斯,与小5岁的Hajer是表/堂亲,两人婚后育有三名子女。Bouhlel作案时,两人正在闹离婚。
据Hajer讲述,她“自结婚后就没有一天不被Bouhlel打过”,Bouhlel连自己的孩子也不放过。
2011年9月的一天,她再次被Bouhlel扯着头发按在地上暴打,原因仅是丈夫嫌她“没有搞卫生”。Hajer挣扎着躲进女儿的房间,反锁后哭着报警求助。这次事件以法官的调解收场,Bouhlel只是得到一个警告。
但是之后Bouhlel变本加厉地虐待妻儿。2014年,Hajer第二次报警,但也无济于事,因为Bouhlel根本不理会派出所的传唤。
2016年6月20日,Hajer提出离婚,这才让法官就2年前的家暴投诉讯问Bouhlel。然而,几周后Bouhlel就发动了恐袭。
生于家暴家庭生无可恋“想让全世界陪葬”?
在Hajer的眼里,丈夫是一个“连魔鬼都自愧不如的怪物”,“他喜欢看到别人痛苦,把我的头打破,因为他想见到血流出来。”
Hajer怀孕时,Bouhlel残忍地把一根棍子塞进她体内,导致她大出血。“胎儿已经不动了……看着我难受的样子,他笑着走开了。他还觉得自己很自豪。”
据Hajer说,Bouhlel在一个充满暴力的家庭中长大,长期受其父虐待。长大后的Bouhlel性格孤僻,青年时还两次试图自杀。有一次,他还拿刮刀片企图自宫。16岁时,父母带他去看过精神病医生。
Bouhlel曾对自己的孩子说,“我就是耶稣,我没有父母”,Hajer回忆。当Hajer要求离婚时,Bouhlel威胁要把妻儿从12楼扔下去,然后他“也一起跳楼”,因为他“不怕死”。
他总是抱怨自己的人生是“一坨屎”,Hajer因此猜,Bouhlel制造血案是“想让全世界陪葬”。
对宗教不感兴趣不带意识形态的恐袭?
因为,据Hajer和身边人对Bouhlel的了解,他不仅与“伊斯兰国”的恐怖分子扯不上关系,甚至连信徒都称不上。
实际上,Bouhlel对宗教的态度可谓“不屑一顾”。“他吃猪肉、喝酒,从来不祈祷,”他妻子说。Hajer的朋友回忆到,Bouhlel出言侮辱神明,只为故意挑衅作为虔诚教徒的妻子。
这位朋友还记得Bouhlel曾经一边开玩笑一边假装要开车碾人,“他就是疯子,他这么做(制造恐袭)是出于他的残暴性格。”
调查人员在他的电脑中发现的大量极端暴力血腥“收藏品”,其中除了“伊斯兰国”的照片,还有许多车祸现场、尸体、酷刑、恋动物癖等等。有一张在2016年1月拍的照片,是一篇关于开车冲撞露天餐厅的袭击报道;在同年3月时,他就着手寻找租赁一辆大卡车。
但据其身边人回忆,在案发约3个星期前,Bouhlel才开始对宗教“感兴趣”起来。他的一位朋友称,2016年6月底,Bouhlel开始听《可兰经》。恐袭发生的前一周,Bouhlel破天荒、生平第一次陪这位朋友去了清真寺,参加斋戒月结束的祈祷。不过,朋友表示,没有看出来这次经历对Bouhlel有什么“神秘的启示”,因为Bouhlel只跟他说“无聊透了”。
审判席上8名嫌犯中,有一名Bouhlel的朋友表示,Bouhlel对宗教态度的转变“出现在案发10多天前”。
综合这些元素,预审法官分析,尽管不能否定Bouhlel“闪电式宗教极端化”的理论,但从根本上看,是“其日积月累的暴力倾向,以及不稳定的障碍人格”将他“引向了极端伊斯兰主义”,早已潜伏于Bouhlel的精神病态,在极端伊斯兰主义的意识形态中“找到了生长的土壤”。
因此,法官们认为,从未参加过“圣战”组织训练的Bouhlel能制造出尼斯恐袭,也是因为当年还有“伊斯兰国”肆虐、恐袭频发这个大环境。这就如“为一个潜在杀人凶手动荡不安的灵魂解除了禁忌,埋藏多时的杀人冲动得以释放”。
预审法官指出,除了作案手法符合“伊斯兰国”用汽车碾压“非信徒”的呼吁,Bouhlel没有留下任何诉求或宣称效忠极端组织的遗言。“伊斯兰国”事后“认领”尼斯恐袭案,在法官们看来似乎更多的是“机会主义”。
尽管如此,在司法层面上,根据《刑法典》第421-1条,“以恫吓和恐慌手段严重影响公共安全”即可能被定性为“恐怖行为”,因此,预审法官在起诉书中写道,“对凶手精神健康的疑问,不会影响对其所犯恐怖事实的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