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汉莎拒绝国有化来谈谈德国国企

[本文已获微信公众号（德国热线）授权转载发布]

在新冠病毒危机下，很多企业都需要国家的帮助，但是国家出手帮助私有企业也并不是无偿的，肯定会有一定的条件。例如，汉莎航空目前在和德国政府讨价还价：汉莎希望国家援助90亿欧元的贷款， 但不希望国家的参与。而德国政府意图对90亿欧元援助贷款设置9%的利率，以及要求两个董事会席位。汉莎航空表示这个条件太过苛刻，无法接受，甚至准备启动破产申请。汉莎认为国家是糟糕的企业家，与其国有化还不如申请破产。但是，事实上，德国有很多国有公司表现相当不错。如大众汽车，德国电信或德国邮政，都是国有大公司的翘楚。但是的确也有反例， 看看经济专家如何从不同角度来分析德国的国有化大公司。

国家真的是个糟糕的企业家吗？这个问题在德国最大的汉莎航空公司争取新冠援助贷款的争议中引起了新的爆炸性讨论。汉莎航空因危机的影响，目前每小时损失约一百万欧元。这就是为什么她现在想要政府援助的原因。但是汉莎显然不希望国家参与企业的运营，原因很明显：德国汉莎航空公司的上层对德国的看法并不是很好，他们担心政府在经济，劳工和环境方面的干预措施可能会使汉莎在和全球其他航空公司的竞争中受损。汉莎航空公司曾经国有化。但是到1963年开始部分私有化，1997年完全私有化。汉莎现在想尽可能地保持这种独立性。毕竟，危机过后，汉莎必须做出艰难的决定，包括削减机队和裁员。如果国家作为主要的股东与雇员代表结盟，那么这些措施都将难以实施。

汉莎认为国家是糟糕的企业家，与其国有化还不如申请破产。但是，事实上，德国有很多国有公司表现相当不错。如大众汽车，德国电信或德国邮政，都是国有大公司的翘楚。但是的确也有反例， 看看经济专家如何从不同角度来分析德国的国有化大公司。

大众：世界最大的州政府参与的汽车制造公司

大众汽车算德国国有大公司的一个名牌。但是，欧洲经济研究中心总裁阿奇姆·沃姆巴赫（Achim Wambach）警告说：“有公共部门参与的公司很难进行公司的结构性改革。因为结构改革通常与出售有关投资和解雇雇员这一事实相关。过去几年中，一些政府参与的德国公司在裁员方面几乎没有成功过。“

当然，大众已经是德国国有化大公司里面相当成功的公司了：下萨克森州政府是大众汽车公司的重要股东（目前占股为12％），州政府的代表在大众所有三家公司的监事会中任职，大众也成为了世界上最大的汽车制造商。另外一些在经济上比较成功的国有化大公司如德国邮政（国有的德国复兴信贷银行集团拥有21％的股份）在2019年的利润超过20亿欧元。德国电信（国有股份占32％）在2019财年结束时也创下了创纪录的余额。

竞争激烈的行业，国家是最糟糕的企业家

但是德国政府参与的项目和公司也有很多失败的反例。如柏林机场BER，柏林政府和勃兰登堡州也参与其中。结果新机场的建设变成了一场灾难。还有德国国家铁路公司（Deutsche Bahn），德国政府100％控股，结果，近年来不仅在货运和本地运输方面的弱点越来越多，而且还降低了利润。经济专家沃姆巴赫表示：“当国家成为市场参与者但是同时担任裁判时，往往就不可能是一个好的企业家。” 沃姆巴赫从根本上批评国家对私营部门的干预。实证研究表明，至少在竞争比较多的行业，国家是最糟糕的企业家。他说：“公共部门通常要花费太长时间来发起改革。” 就拿德国的数字化当例子：德国数字化在哪里最落后？答案是在公共管理和医疗保健中。

德铁在数字化方面做得也不怎么样。私营部门往往快多了。如德铁的火车上很多都没有插座，而拥有现代火车的私人服务提供商几乎每排都配插座。直到2021年底，德铁才计划在长途火车上提供上网服务，而竞争对手私营公司Flixtrain早就在宣传免费的互联网了。而且，其他国家的国有铁路集团也比德国铁路公司更领先：奥地利的ÖBB多年来一直在所有列车上提供免费上网，部分原因就是来自私营公司竞争的压力。

国家既当球员又当裁判惹争议

事实上，不管在德国的铁路，邮电还是电信行业，长期以来一直存在着竞争。沃姆巴赫认为，国家的参与会将这种竞争扭曲，或根本不允许私营公司参与竞争：“所以，到底是一名球员还是一名裁判，分清自己的角色是非常重要的。” 而国有公司通常会混淆两者的身份。实际上，德国邮政和德铁在德国就是长期以来处于无与伦比地位的国有公司，即使在他们累积了数十亿欧元的损失之后，它们仍可能继续存在。

铁路，电信和邮政行业，德国已经引入竞争

当然，在1990年代初，联邦政府根据政策将巨型国有公司Bundespost划分为邮政，电信和邮政银行三个独立区域，并将其部分私有化，这也是非常正确的。同时联邦政治也允许其他公司在公路和铁路运输上进行更多竞争，这也是事实。铁路，电信和邮政行业，德国也已经有很多私营公司成长为国有公司重要的竞争对手。

但是，由瓦姆巴赫组成的联邦政府垄断委员会依然批评这样一个事实，例如，在邮政行业仍然没有有效的竞争。她在2019年底的专家意见中写道，即使在德国邮政垄断结束后的数年之内，德国邮政股份公司仍占据着德国高达86％的市场份额，同时还主导着快递市场。事实上，自2017年以来，由于信件和包裹的丢失，损坏或延迟交付而导致的消费者投诉数量一直在不断增加。

德国商业银行案例：汉莎航空的顾虑？

近年来德国一直在自我警惕，非必要情况下一般不会参与私人公司。但是在目前危机情况下，从联邦政府的角度来看，仅在有限的时间内也可以考虑持有汉莎航空的股份。但是德国商业银行的案例显示了请客容易送客难，这也是汉莎最大的顾虑。

在金融危机最严重的时候，德国政府收购了德国商业银行四分之一的股份，以保护德国第二大银行免于破产。因此，联邦共和国成为监事会最大单一股东。正如瓦姆巴赫认为的那样，这是正确的一步。他解释说：“与其他市场相比，金融市场具有系统性作用。” “如果一家银行破产，那对其他银行来说都是问题。”

但是，到十年后的今天，德国仍然拥有超过15％的股份：“至少间接保护了一家银行而不保护另一家银行是不利于竞争的。而且，如果德国商业银行想要自己重组或想要出售，就必须始终说服公共部门。而从商业角度看，这可能是非常困难的。" 如2019年, 德国财政部长想把德国商业银行的股份出售给一些感兴趣的团体,双方还进行了认真的合并谈判，尤其是与德意志银行的合并。政府显然希望创建一个全德大银行从而可以与世界各地的金融巨头，特别是德美的银行竞争。但是威尔第（Verdi）工会警告，合并可能导致多达30000个工作机会的流失，最后，大规模的整合计划还是以失败告终。

国家或政府有参与权的德国国有大公司一览：

德国邮政

德国复兴信贷银行，国家拥有21％的股份

董事会共有20名成员，包括联邦财政部国务秘书约尔格·库基斯（Jörg Kukies）和国家开发银行德国复兴信贷银行主席GüntherBräunig

过去5年股价（新冠危机前）：到2017年一直增长，直到邮件和包裹业务下滑之后，到2018年下降，然后略有恢复

账户余额：自2013年以来连续盈利

德国电信

德国国有股份占32％

董事会：总体20人，包括联邦财政部国务秘书RolfBösinger和德国复兴信贷银行国家开发银行董事长GüntherBräunig

过去5年股价（新冠危机前）：自2018年初以来逐步增长

账户余额：自2013年以来连续盈利

大众汽车

国有股份占12％，下萨州政府拥有20％的投票权

董事会：共有20位成员，包括下萨克森州总理史蒂芬·威尔（Stephan Weil）和下萨克森州经济事务部长Bernd Althusmann

过去5年股价（新冠危机前）：稳健的增长，主要归因于中国等增长市场的强劲销售

账户余额：一直到柴油丑闻爆发前，连续盈利

商业银行

超过15％的国有股份

董事会：总共20名成员，包括内政部国务卿Markus Kerber和国家核废料处置基金负责人Anja Mikus

过去5年股价（新冠危机前）：由于低利率，合并破裂，银行环境普遍困难，所以下降趋势强劲

账户余额：自2008/09年金融危机以来连续盈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