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疫情下，美国中小企业灾难贷款救济给予中企的启示

本文于2020年4月6日完成，并于2020年4月21日进行了更新。截至2020年4月21日，美国累计已经有约78万人确诊了新冠肺炎，截至2020年4月20日，由于预算资金已用完，薪酬保障计划（PPP）的申请暂时停止。并且，由于灾难贷款的申请人数过多，目前每个申请人可能只能获得最多1.5万美元的贷款援助。[1]美国总统于美国当地时间4月19日晚表示，美国国会可能很快会就向小企业援助贷款项目追加约3,700亿美元资金达成协议。在计划追加的这3,700亿美元资金中，3,100亿美元将追加给PPP，另外600亿美元将用于灾难贷款救助。

自新冠疫情爆发以来，美国经济遭到了非常严重的破坏，很多公司裁员，导致很多人失去了工作。美国联邦政府和每个州政府，包括一些著名大公司都在积极寻求救济方法。美国联邦政府采取了一系列大规模行动来稳定和刺激经济。比如之前已经通过2个法案拨款给联邦机构用于疫苗开发、病毒测试免费、为受影响者提供带薪假、额外的医疗补助资金和食品援助等。2020年3月27日，美国总统通过了一个更大的经济救助方案，即《新冠病毒援助、救济与经济安全法案》（以下简称“CARES 法案”，Coronavirus Aid, Relief, and Economic Security (CARES) Act）。这是一个2万亿美元的经济刺激法案，内容包括给纳税居民直接现金补助、扩大失业保险（2500亿）、给州政府资助及给企业贷款补助等。

其中有3,760亿美元将用于小企业的贷款（$376 billion in relief for American workers and small businesses）。那么这3,760亿元包含哪些贷款的项目呢？

在美国中小企业经济管理局（SBA）官方网站[2]可以看到，这3,760亿元主要有四类贷款项目，分别是：（1）PPP，用来维持员工工资，简单来说就是美国政府希望公司尽量不要开除员工，因此向公司提供资金向员工发工资。这种情况下如果满足条件，贷款是可以不用偿还的；（2）灾难贷款；（3）过桥贷款；（4）债务减免。

这些贷款可以同时申请和使用，比如在等待被批准灾难贷款的时候先申请2.5万美元过桥贷款。具体应该申请哪一个，需要结合申请人自身的情况，并和公司的财务官讨论确定。本文主要详细阐释灾难贷款的申请主体和申请要求。

(一)  什么是灾难贷款

目前有媒体发消息称美国给中小企业发钱，只要申请就可以获得一万美元并且不需要偿还，建议大家都去申请。但是，这一万美元真的是“免费”的吗？申请一万美元的名额是先到先得的吗？

实际上，上文所述的一万美元来自于SBA的四类贷款项目的第二个贷款项目，即灾难贷款（Economic Injury Disaster Loans）。本质上这是一个利率比较低的商业贷款，通过银行进行放贷。小型企业的利率为3.75％，私人非营利组织的利率为2.75％。申请人最高可以获得200万美元的灾难贷款，贷款可以用于支付固定债务，工资单，应付帐款和其他因灾难的影响而无法支付的账单，这个贷款期限最高可达30年。这个贷款的目的是帮助自1月31日以来因COVID-19而受到直接财务影响的小型企业，履行财务义务和运营支出，为小型企业提供至关重要的经济援助，以帮助克服小型企业正在遭受的收入损失，平稳度过疫情。

媒体建议大家都去申请的一万美元其实是紧急预付款，即申请灾难贷款以后，若申请人觉得自己情况很紧急，可以要求先收到预付款，这个预付款最高是一万美元，根据申请人的不同情况，申请人可能获得少于一万美元的预付款。若申请人实在有资金困难并且很紧急，则申请通过后3天内就会给申请人支付预付款，然后再给申请人支付剩下的资金。根据官方指导文件[3]，如果申请人的贷款最后被拒绝了，这笔预付款就不用偿还。但根据笔者与一位银行的律师了解的情况，如果申请被拒绝了，申请人应该是收不到预付款的。

针对申请一万美元的名额先到先得的说法是不准确的，目前为止没有任何文件中提到“先到先得”的规则。但是我们可以说的是，用于小企业的资助资金只有3,760亿美元，若这笔资金发完了是不是就没有了，这还需要关注之后的其他操作。建议申请人随时关注SBA官方网站的更新以及积极和自己的开户行了解申请要求。

(二)  申请主体

哪些企业或个人可以申请灾难贷款呢？适格的申请主体是指自1月31日以来因COVID-19而受到直接财务影响的500名以下雇员的小型企业（个别行业可以超过500人，具体依据SBA的指导[4]），包括个体户、合同工以及自我雇佣者， 任何规模的私营非营利组织，小型农业合作社和小型水产养殖企业。笔者认为，很多受影响餐厅、美发沙龙、健身房、装修公司，甚至创业企业（非风险投资的）、自我雇佣者、Uber 司机、房产中介等等只要符合条件都可以申请。经查询官方指导文件，灾难贷款并没有限制外商投资企业进行申请，因此，申请主体可以是中国投资者在美国投资的公司，但是应当符合指导文件对于企业规模及雇员人数的要求。

(三)  申请条件

申请灾难贷款前申请人要先问自己以下3个问题：我的业务是不是在1月31日以前就存在？我的业务是否存在经济困难需要借款？这个困难是不是因为疫情导致的？若答案均为“是”，则可以申请灾难贷款。如果申请人觉得不确定自己是否符合申请条件，可以咨询贷款项目的客服。

如果申请人不是很紧急需要这笔钱，不建议申请灾难贷款预付款。比如，若申请人是因为疫情付不起房租，付不起工资或付不起公司债务，可以申请灾难贷款预付款，但是若仅仅是因为疫情原因个人的收入减少了，则不建议申请。

申请的过程中，申请人需要填入企业信息和税号、申请人的个人信息和税号，这些信息都公布给申请人的保险机构、银行等机构。灾难贷款能否获得批准取决于COVID-19的对申请人的财务影响有多大。因为这个贷款项目是提供给真的有需要的人和企业的，特别是紧急预付款，因此申请开始时，申请人提供的所有信息必需是真实的，否则自负法律后果，错误的申请或恶意的申请需要承担民事法律责任，即1.5倍的贷款额赔偿。如果申请中存在虚假陈述构成欺诈的话，申请人还将面临牢狱之灾。

(四)  其他救济政策

除了联邦SBA出台的贷款项目，很多州也出台了救济方案。比如在华盛顿州，10人以下的中小企业现在可以申请州提供的最多一万美元的救助。[5]除此之外，有些具有社会责任感的大企业也在提供支持，比如FACEBOOK提供了一亿美元的资助项目，帮助全球三十多个国家的中小企业度过难关，[6]建议资金紧张的中小企业，积极关注相关信息的更新并及时申请。

综上所述，联邦SBA出台的贷款救济项目是在紧急情况下出台的，因此难免有一些出入和漏洞，但是该项目的目的是为了帮助真正有需要的企业度过疫情这个难关，因此，建议真正有困难的申请人去申请。关于灾难贷款的申请，不要轻信媒体关于一万美元的预付款不用偿还的说法，申请人应当积极向SBA官方网站和银行了解详细的申请、偿还规则，并且提供真实的信息和陈述，否则，申请人可能面临民事法律责任或刑事责任。

(五） 对在美中国投资企业的建议

建议在美国已经设立企业和开展投资的中国投资者，积极评估企业自身是否属于灾难贷款的援助对象，若属于，应当向SBA官方网站和银行了解详细的申请、偿还规则，根据自身的真实情况及时准备资料提交申请。

除此之外，对于在美国已经设立企业和开展投资的中国投资者来说，疫情之下应当随时关注美国的政策动向并与法律顾问沟通，及时了解美国援助政策的变化，以便享受美国政府的贷款援助及其他援助措施。

（六）对中国的启示

美国重点扶持中小企业的政策值得我们借鉴。受疫情影响，许多中国的中小企业也面临流动性危机，难以支撑。美国实行的政策的根本目的在于避免企业破产与失业浪潮，防止经济陷入恶性循环，主要特点体现在为中小企业提供信贷支持，避免资金断裂，同时，美国企业巨头如FACEBOOK也向中小企业提供了资助项目，帮助中小企业度过难关。

美国的方案为我国拯救中小企业的措施带来了一定启示。当然，国情和企业困境不同，不能照搬，但是依照美国的援助政策，可以给我国提供下列启示：一是可以鼓励地方商会、大型企业与中小企业互帮互助；二是可以适当扩大对受疫情影响严重的中小企业的直接援助，如提供短期贷款、发放就业补助等措施；三是在中长期完善中小企业政策金融制度框架，可以在应对危机时有针对性的迅速采取帮扶。[7]

脚注：

[1]https://www.uschamber.com/letters-congress/us-chamber-letter-replenishing-funding-the-ppp-and-eidl-program

[2] SBA 网站 https://disasterloan.sba.gov/ela

[3] 指导手册

https://www.sbc.senate.gov/public/_cache/files/2/9/29fc1ae7-879a-4de0-97d5-ab0a0cb558c8/1BC9E5AB74965E686FC6EBC019EC358F.the-small-business-owner-s-guide-to-the-cares-act-final-.pdf

[4]https://www.sba.gov/document/support--table-size-standards

[5]coronavirus.wa.gov. 

http://startup.choosewashingtonstate.com/covid-grants/

[6] https://www.facebook.com/business/boost/grants

[7] 《以美德之鉴，纾企业之困》张继强，芦哲，刘天天，网址：

http://pdf.dfcfw.com/pdf/H3_AP202004171378163967_1.pdf，最后访问于2020年4月21日

作者介绍

王清华 锦天城律师事务所 高级合伙人

应倩 锦天城律师事务所 法律顾问

孙小梅 锦天城律师事务所 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