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门对外债务可持续性浅析

对外债务的可持续性，一般是指债务国在未来能够如期偿付到期债务，而不需预先对收支进行大幅调整和干预。狭义的债务可持续性则是指贫穷债务国在充分利用了常规债务减免机制 之后，能够在未来如期偿付外债。外债的可持续性受本国的负债率、债务结构、国际收支、金融货币政策、社会和政治因素以及国际融资环境等因素的影响。

　　与大多数贫穷国家一样，也门在８０年代到９０年代初，在独立自主发展的道路上，也背上了沉重的债务包袱。近年来，通过也门政府和国际社会的共同努力，也门的外债状况有了很大的改善。

　　但是，当前也门经济基础仍然十分薄弱。经济总量小，国民收入水平低，依靠本国的资金实现经济扩张，加快经济发展的能力十分有限。所以争取国际援助和借用国外贷款是也门政府支持经济改革计划，促进经济发展，维持社会稳定的重要手段。外债在也门经济社会发展中发挥着十分重要作用（见附表１）。因此，保持外债的可持续性是也门政府及其国际援助机构和债权人十分关注的问题。下面就也门外债可持续性做简要分析。

　　一、也门外债基本情况

　　１、 已使用外债余额

　　截止2001年12月31日，也门已使用外债余额48.6993亿美元（见附表２），占GDP的53.9%，协议外债余额 54.0231亿美元，占GDP的59.8%。2000年上述两项占GDP的比例分别是55.1%和63.7%。2001年底外债占公共债务的91.9%，而2000年底为89.1%。

　　已使用外债余额2001年比2000年减少7357万美元。协议外债余额比2000年减少3.0332亿美元。

　　也门外债可分为五大来源。其中多边机构占第一位，其向也门贷款已支付余额 为20.9514亿美元，占也门全部已使用外债余额的43%。其中国际开发协会（IDA）排第一位，已支付贷款余额为12.3671亿美元，占也门全部已使用外债余额的25.3%；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FM）排第二位，已支付贷款余额为3.7334亿美元，占也门全部已使用外债余额的7.6%；阿拉伯经济社会发展基金（AFESD）排第三位，已支付贷款余额为2.9956亿美元，占也全部已使用外债余额的4.7%；阿拉伯货币基金排第四位，已支付贷款余额为8507万美元，占也全部已使用外债余额的1.7%；国际农业发展基金（IFAD）已支付贷款余额8461万美元，占也全部已使用外债余额的1.7%；其它机构包括石油输出国组织（OPEC）基金、阿拉伯石油输出国组织（OAPEC）基金、伊斯兰发展银行、欧洲联盟（EU）和阿拉伯城市组织，已支付贷款余额分别为3030万美元、2836万美元、2022万美元、638万美元和59万美元。

　　第二大来源是巴黎俱乐部成员国，其向也门贷款已支付余额总计为17.4014亿美元，占也门全部已使用外债余额的35.7%。其中俄罗斯已支付贷款余额12.8904亿美元，占也门全部已使用外债余额的26.4%，第二位为日本，已支付贷款余额2.5328亿美元，占也门全部已使用外债余额的5.2%；美国排第三位，已支付贷款余额1.0120亿美元，占也门全部已使用外债余额的2.0%；法国、意大利、英国、西班牙、丹麦、荷兰和德国已支付贷款余额分别为5735万美元、2459万美元、447万美元、392万美元、314万美元、191万美元、124万美元。

　　第三大来源为阿拉伯国家，其提供贷款的已支付余额为7.8789亿美元。其中科威特在阿拉伯国家中排在首位，已支付贷款余额为3.3021亿美元，占也门全部已使用外债余额的6.7%；沙特发展基金排第二位，已支付贷款余额为2.4713亿美元，占也全部已使用外债余额的5%；第三位是伊拉克发展基金，已支付贷款余额为9016万美元，占也全部已使用外债余额的1.8%；阿尔及利亚政府贷款，已支付贷款余额为7219万美元，阿布扎比发展基金，已支付贷款余额4820万美元。

　　其他国家政府贷款排第四位，向也门贷款的支付余额为2.3618亿美元，占也门全部已使用外债余额的4.8%。在这一组中中国排第一位，已支付贷款余额为1.4717亿美元 ，占也全部已使用外债余额的3%；其次分别为波兰、保加利亚、匈牙利和印度，金额分别为4377万美元，3176万美元，1334万美元和16万美元。

　　第五类是国际商业银行，向也门提供贷款的余额为1056万美元。

　　２、未使用外债余额

　　截止2001年12月31日，未使用外债余额为5.3238亿美元，占协议外债余额的9.8%。未使用外债余额大部分属多边机构，金额为4.9948亿美元，占未使用外债余额的93.8%。其中国际开发协会2.29亿美元，阿拉伯经济社会发展基金1.8347亿美元，国际农业发展基金3098万美元，欧佩克基金2655万美元，伊斯兰开发银行1999万美元。其余未使用余额分别来自巴黎俱乐部的西班牙和其他国家政府组的波兰，金额分别为1442万美元和1848万美元。

　　３、协议外债余额

　　截止2001年12 月31日，也门全部协议外债余额总计54.0231亿美元。其中多数贷款协议是与国际多边机构签定的，实际协议贷款额25.9462亿美元，占也全部协议外债余额的48%。在国际多边机构的实际协议贷款额中，国际开发协会14.5671亿美元，阿拉伯经济社会发展基金4.1303亿美元，国际货币基金组织3.7334亿美元，国际农业开发基金1.1559亿美元，阿拉伯货币基金9282万美元，欧佩克基金5685万美元，伊斯兰开发银行4021万美元，阿拉伯石油输出国组织基金2836万美元，欧洲联盟812万美元，阿拉伯城市组织59万美元。巴黎俱乐部成员实际协议贷款额为17.5457亿美元，占也门全部协议外债余额的32.4%，排第二位。其中俄罗斯最多，为16.4352亿美元，美国为2.5328亿美元；阿拉伯国家排第三位，实际协议贷款额为7.8789亿美元，占也门全部协议外债余额的14.5%；其中科威特发展基金和沙特发展基金排在最前面。第四大来源是其他国家政府贷款，协议额为2.4566亿美元，占也全部协议外债余额的4.7%。其中中国排第一位，实际协议贷款额为1.4717亿美元；其次为波兰、保加利亚、匈牙利和印度。第五类国际商业银行，实际协议贷款额为1056万美元。

　　二、也门债务减免及重组情况

　　1995年也门外债 余额约105亿美元，占当年国内生产总值51亿美元的206%，每年到期债务本息高达8亿多美元，占当年货物和服务出口总值9.56亿美元的83%。如果计入国外侨汇转移收入10.6亿美元，偿债率仍高达39.7%。1991年海湾战争使大批也门海外劳务被遣返回国，劳务收入减少。1994年发生内战，也门经济遭受严重打击，人民生活水平大幅下降，政府无力支付沉重的外债本息。面对严峻的经济困难，也门政府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支持下，开始经济和行政改革，并积极寻求途径解决债务危机。债权国对也门面向市场经济的改革也给予了广泛支持。

　　首先，巴黎俱乐部分别于1996、1997和2001年三次对绝大部分也门欠俱乐部成员国的债务进行了减免和重组。

　　1996年9月，巴黎俱乐部首次依照那不勒斯条款（Naples terms）对也门1.12亿美元的债务进行了重组。参加谈判的成员国有丹麦、法国、德国、意大利、日本、荷兰、英国和美国。观察员有澳大利亚、欧共体、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联合国贸发会议、世界银行。

　　按照那不勒斯条款，纳入重组的非官方援助贷款将被免除67%（按净现值计）。通常的作法是：１）直接债务减免（DR），即将纳入重组的债务免除67%，并将剩余部分按“合适的市场利率”重新进行安排，偿还期23年，宽限期6年；２）降低偿债率 （DSR），即按照那不勒斯条款确定的“减让利率”和特定的偿还安排表以累进方式偿还，偿还期为33年。对于官方援助贷款，则按照不高于原有优惠利率的利率进行重组，偿还期40年，包括16年的宽限期，本金于第17年起累进偿还。

　　1997年11月20日，也门政府与巴黎俱乐部再次达成协议，对1993年1月1日截止日（Cut-off-Date）以前所签约的贷款于1997年10月31日到期未付的本息和在1997年7月1日-2000年10月31日年期间即将到期应付的本息，给予净现值67%的减免。参加谈判的成员国有丹麦、法国、意大利、日本、俄罗斯、荷兰、美国。观察员有澳大利亚、比利时、德国、荷兰、英国、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经济合作与发组织、联合国贸发会议、世界银行。这次谈判时，也门最大的债权国俄罗斯已于当年9月加入了巴黎俱乐部，并对也门债务进行了大幅减免，免除了俄与也门1992年以前签约债务的80%，并对剩余部分按那不勒斯条款进行了重组，实际上等于对剩余部分又减免了67%的净现值。按这一协议，当年也门共减免债务42.36亿美元，2000年又减免3.36亿美元。

　　1999年也门政府还利用世界银行国际开发协会减债融资计划下的1500万美元赠款，回购了6.95亿美元的商业债务。当时的回购价格是1美元10美分，但是由于主要商业债权属于俄罗斯，而俄已减让了80%债务，所以实际回购价为1美元3.4美分。

　　2001年6月14日，也门与巴黎俱乐部第三次达成协议，对总额为4.2亿美元的以前未进行重组的债务进行了重组安排。参加谈判的成员国有法国、意大利、日本、俄罗斯、美国。观察员有比利时、丹麦、德国、荷兰、英国、西班牙、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联合国贸发会议、世界银行。这次谈判确定将其中3700万美元商业债务和非发展援助贷款，由也门以三分之一的名义值回购。其余3.83亿美元官方发展援助按那不勒斯条款进行了重组，偿还期为40年，包括宽限期16年。重组后2001年和2002年的偿债额分别减少3300万美元和2700万美元。

　　经过努力，也门政府成功地将已使用外债余额由1995年的105.3亿美元减少到了2001年底的48.699亿美元。

　　如前所述，也门外债总额中，除巴黎俱乐部占35.7%外，多边机构债务占43%，阿拉伯国家占6.7%，其他国家占4.8%。这部分债务的减免或重组无法直接通过巴黎俱乐部进行。因此，也门政府一方面积极与非巴黎俱乐部成员的债权国谈判，希望达成减免，另一方面也在争取进入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的重债务贫穷国家减债计划（HIPC），期望其债务净现值能够减少到24亿美元，即也门平均商品和服务出口额的84%。

　　尽管也门也包括在1996年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制订的重债务贫穷国家减债计划之中。但是经过前述三次传统的债务减免，也门债务负担已降低到了可承受的范围内，低于HIPC计划的门槛。

　　也门政府坚持认为，由于也门石油出口中的50%左右用于石油公司偿还其国外贷款、回收成本和利润，在扣除石油公司的石油分成出口后，也门外债净现值与平均货物和劳务出口的比率高于HIPC的150%的门槛，应纳入HIPC减债计划。世界银行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对也门的这一观点不予支持。

　　三、也门政府的对外债务可持续性分析

　　自1995年实行经济改革以来，也门国内政治较稳定，对外关系不断改善，随着也门石油资源的开发利用和改革成效的显现，也门经济保持稳定发展势头，出口不断增长，负债率和偿债率都因此而大幅降低。2001年外债占当年GDP的53.9%，占当年货物和服务出口的148.8%，偿债率下降到了5.6%，远低于公认的20%的警戒线。根据也门政府、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的预测，也门2000年到2009年10年的年平均偿还债务本息金额为2.52亿美元左右，偿债率约为8%，占财政收入的10%左右，在可承受的范围以内。

　　今后影响也门国际收支状况和偿债能力的因素，首先是也门石油天然气出口收入。而出口收入受国际石油价格和也门石油天然气产量的制约。也门石油出口占出口总值的87%，全年出口约1.6亿桶，如果也门原油价格在10-30美元之间波动，也门的偿债率将在4.5%-13.7%之间。实际上自1990年以来，也门石油价格只有1994年和1998年低于每桶15美元，而2003年1月攀升到了每桶30.5美元。因而可以预见，也门未来几年的偿债率不会高于10%，如果石油价格过低，也门外债占货物及劳务出口的比例会超过HIPC规定的150%的门槛。

　　与油价相比，石油资源问题显得更为突出。也门石油天然气资源有限，近年勘探无重大突破。已探明石油储量约5亿吨，储采比 24；天然气储量4800亿立方米，尚未大规模开发利用。 近两年开采量在2000万吨左右，预计到2007年将下降到当前产量的一半。因此，5年以后也门石油出口收入将会大幅下降，而非石油产业发展缓慢，尚难看出能够替代石油收入的出口增长点，国际收支平衡将面临考验。

　　第二是也门侨汇收入。也门侨汇汇入每年在12－20亿美元，是也门国际收支平衡的重要成分。侨汇收入受也门国内政治气候、也门与海湾国家的关系、海湾地区的经济和安全等因素的影响。１９９１年的海湾战争曾使也门侨汇收入由战前的２０亿美元降到３亿美元。近年来，海湾战争对也门造成的政治、外交和经济上的负面影响正在逐渐恢复。但是，美伊战争会再次让也门付出代价，并将因此影响也门的外债可持续性。

　　第三是也门新举债务的结构和成本。如果政府能够控制国际借贷的规模，选择贷款条件，注意债务结构，就能将外债控制在可持续范围内。

　　第四是社会文化和政治因素。既使经济上有能力偿还到期债务，基于政治因素，或者是由于社会习惯，有的国家也可能推迟偿还到期债务。

　　值得注意的是，2002年初也门政府发布了“第二个五年发展计划（2001－2005）”，8月又发布了“也门减贫战略”。“二．五”计划和“减贫战略”都是在世界银行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指导下完成的，并且得到了其他国际经济组织、西方发达国家和海湾国家的大力支持。2002年10月，世界银行主持在巴黎召开了也门援助者募捐大会。会上国际经济组织、发达国家和阿拉伯国家承诺在也门“二．五”计划的后三年增加23亿美元的援助和优惠贷款，加上以前的承诺，这一时期的国际援助和优惠贷款将达到35亿美元。由于其中有相当比例的优惠贷款，如果这些承诺兑现，也门的外债状况和外债可持续性在未来几年内将会发生变化。（张世恩）

　　二ＯＯ二年三月廿五日